晴空万里,晨光肆意倾洒着暖阳,世间万物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金色般的麦浪里。欢快的鸟儿们彼此鸣奏着婉转悠扬的旋律,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缓缓地将奇洛头上的草环吹落,草环打着旋儿,悠悠落在一堵满是带着绿叶的藤蔓萦绕的院墙边。
“爷爷,放我下来,我帽子掉地上了。”四岁的奇洛扯着软糯的嗓音,脸颊因为着急泛起一抹红晕,满是顽皮的娇憨,骑在他爷爷肩头低头说道。
老人满眼宠溺,大手一伸,稳稳抓住奇洛的小腰,把他从肩上抱下,佯装严肃地板起脸道:“说了多少次,这可不是帽子,是草环,咱费了好大劲儿才编好的,”
奇洛哪顾得上爷爷的宠责,双脚刚沾地,就像一只撒欢的小兔子,朝着草环掉落的地方飞奔而去。,“铜铃破……敲极乐……一跳……一跳……踩绳躲……左边篱笆……右篝火……阿娘唤吾针线革……蹦蹦哒哒纳礼盒……”,拾到草环的小奇洛隐约听到墙院里传来一小姑娘踢踏地面的声音,还浅浅哼唱着一首童谣,好奇心促使他往院墙旁微闭的门缝里偷瞧,果然,瞧见了一约摸三岁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长长的尾辫,尾辫系了两根猩红的丝带,一身血红色的裙衫,红色的猫头图案绣鞋,一只绣鞋还稳稳地系着一个黑色的铃铛,小女娃一边跳着胶条绳,一边哼唱着……伴随着铃铛的声音使得小奇洛一阵目眩神迷起来……“吱呀……”的一声,奇洛缓缓打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晃晃悠悠地踱步朝小女孩走了过去……
奇洛比小女孩略高一些,他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小女孩,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丝带着调侃的笑意,打趣道:“莫不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哪来的阿娘呀?可真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将小女孩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拽了出来。她惊恐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慌乱,原本轻快蹦跳的脚步猛地停下,小手紧紧攥着草绳,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鹿。
看到小女孩这般模样,奇洛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他有些窘迫地挠挠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小女孩没吭声,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神里依旧藏着几分警惕。这时,奇洛的爷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小娃子,可不能这么没礼貌。”
奇洛低下头,小声嘟囔:“我知道错啦。”说完,他鼓足勇气,伸出手上的草环,小心翼翼地递给小女孩,腼腆可爱地说:“这个给你,刚刚是我不对。还有,我叫奇洛”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小手,接过草环,声音细如蚊蝇:“谢谢。”若不是奇洛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根本就听不见这微弱的道谢声。
恰在此时,农舍里的门被推开,一位年轻妇人抱着个睡眼惺忪的小小女娃走了出来。她瞧见门口的两个孩子,微微一怔,旋即笑着问道:“谣谣,这是你的小伙伴吗?”
小女孩连忙跑到妇人身边,拉住她的衣摆,小声介绍:“阿娘,他……叫奇洛。”
妇人微笑着看向奇洛和老人,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客气地说道:“不知二位贵客到访,寒舍简陋,还望见谅。”
老人赶忙还礼,解释道:“打扰了,我和孙儿路过这儿,瞧见这女娃活泼可爱,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奇洛也仰起头,满脸好奇地问道:她唱的那首歌是啥意思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妇人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这是我们村流传的童谣,具体啥意思,我也说不太明白。”
奇洛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好奇地说:“真的吗?那我也想学会,以后我也唱……”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稍显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老人看着这般热闹的场景,说道:“这俩娃儿今日能在这儿遇见……也算是难得的缘分。要不我们就在您这儿叨扰一会儿,夫人是否同意?”
妇人连忙点头,热情地说道:“那是我们的荣幸,快请进吧。”说着,便将老人迎进屋内。屋内陈设虽简单,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处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
奇洛和小女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他们一会儿在院子里里嬉笑打闹,一会儿一起摆弄小女孩的拨浪鼓,一会儿又凑在一块儿哼唱着那首童谣。老人则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朝着妇人自说道家砥……只见妇人面色由刚开始的轻快随和变得越发慌乱沉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隐隐透着晦涩焦灼的气氛……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泛起绚丽的晚霞,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橙红色。老人拉着奇洛起身告辞,小女孩看着即将要离去的奇洛,眼里满是不舍:“奇洛,你以后还会再来吗?”
奇洛用力地点点头,懵懂地说:“我会来的,”
过了几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烈日当空,正午时分,奇洛偷摸从一个坟墓林立的捷径小道独自一人来到了那村落。这小道是他偶尔从隔壁哥哥那里听说的,距离小女孩的村落最近。可到了地方,却发现小女孩家的院子大门紧闭,悄悄附门聆听,屋内却毫无动静。奇洛满心疑惑,用力敲门呼喊,却始终无人应答。
就在奇洛满心失落之时,隔壁宅子走出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告知他,小女孩一家几天前突然搬走了,也没说要去哪儿。奇洛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看着伤心的奇洛,老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他说以后有缘总会再相见。在奇洛转身离开之际,听到了身侧的老妇人在呢喃着“能不搬走吗?私生女的存在本就是个笑话……这与她们同父异母的小哥哥怕是傻了吧……”懵懂的奇洛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顿了一下,便顺着着来时的小路回了家……
一年之后,奇洛跟着爷爷到集市上采买物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奇洛的目光突然被两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正是当初农家小院里的小女孩和她的妹妹。
“爷爷,你瞧!”奇洛兴奋地叫起来,拉拽着他爷爷的手朝着那两人快步走去。
小女孩还是如记忆中那般腼腆,看到奇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不安……轻声唤道:“奇洛哥哥”
她身旁的妹妹却围着奇洛打转并歪着头捂着嘴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这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奇洛,随后猛地凑近,双手紧紧抓住奇洛的手臂,猛的咬了奇洛一下,然后凶狠地瞪着他,并没有说话。
小女孩大惊失色满脸歉意地看向奇洛:“奇洛!你没事吧”随即那古怪的小妹妹拖拽着谣谣的胳膊使劲拉离奇洛,只剩惊愕的爷孙俩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他俩回过神来,姐妹俩早已隐入集市汹涌的人潮中。几天后,奇洛心里始终放不下集市上的诡异遭遇,决定再去小女孩家一探究竟。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小女孩的妹妹那疯狂又阴险的模样。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赶到了那村落,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整个村子弥漫熊熊烈火,原本错落有致的房屋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而小女孩居住的房子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还冒着几缕青烟。大火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将一切美好吞噬殆尽。
奇洛瞪大了双眼,疯狂地冲进废墟中奔跑呼喊:“谣谣……你在哪?”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他不敢相信,几天前见到还活生生的人,竟然被大火淹没。随即便晕倒在了废墟旁的空地上……”
奇洛在河边打了个盹,梦里竟出现他小时候经历的画面,不禁猛地一睁眼,丝丝汗水从他脸颊流下……“那不正是我爷爷过世的那一年吗?私生女?熊熊大火?谣谣?古怪的小女孩?……”奇洛满心疑惑,思绪混乱如麻,脑海里不断翻腾着这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突然,他想起了几年前在邻里偶然听到一段关于他父亲的传闻,据说奇洛的父亲在奇洛不满周岁时与一孤女有染生下一对双胞女娃,或许是不堪流言蜚语,或许是另有隐情,最终选择了再嫁。被迫离带着孩子开家乡,……而不知怎么的却又回了家乡……当时的奇洛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和事,似乎逐渐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