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卫国公的枪与愁
- 刚穿越成皇子,女帝让我去和亲?
- 大米爱吃鱼
- 2416字
- 2025-04-16 18:42:26
李定邦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心中的郁气更盛。
他何尝不憋屈?
何尝不想重现祖辈的荣光?
但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卫国公府。
数百口人的性命,是家族百年的荣辱。
先帝高宗临终前的嘱托,犹在耳边。
“定邦,护好朕的江山,护好…太子…”
可如今......江山易主,牝鸡司晨!
堂堂李唐皇子被送去和亲!
如今又成了草原上的“反贼”?!
这世事无常,何其荒谬!
他将碗中的参汤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是满腔的苦涩。
“都回去吧。”
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疲惫。
柳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兀自不忿的儿子。
最终还是拉着李承业,先行退下。
演武场上,只剩下李定邦一人。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他重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身冰凉。
就在此时,管家李福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
“国公爷。”
李福躬身行礼,声音压得很低。
“宫里传出消息,陛下今日又下旨。”
“擢升了周兴、来俊臣手下的几名爪牙为御史。”
“内卫府和刑部的人,这几日也在暗中加紧了对城中一些府邸的监视。”
“尤其是…与故太子沾亲带故的人家。”
李定邦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周兴、来俊臣…这两个名字。
如同毒蛇,让整个长安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危险。
女帝这是要进一步加强酷吏政治,打压异己了。
“还有…”李福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北疆的消息也传回来了。”
“匈奴、铁勒、突厥三路蛮夷。”
“已然挥师南下,声势浩大,直逼边关。”
“尤其是那铁勒,如今改国号为唐。”
“拥立…拥立皇子李昊为主,号称七十万大军。”
“说是要…打进洛阳,光复李唐......”
李福的声音越发低沉。
说到“光复李唐”四个字时,几乎细不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定邦握着枪杆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废太子李昊…
那个被送去草原和亲的嫡孙,竟然真的成了气候。
打着李唐的旗号,引草原之兵南下。
这无疑是在女帝的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但也让这天下的局势,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知道了。”
李定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压抑。
“你先下去吧。”
“是。”
李福躬身应诺,但并未立刻离开。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用蜜蜡封口的信件,双手呈上。
“公爷,这是…‘老马’托人辗转送来的。”
“老马?”李定邦眼神一凝。
这是他当年在军中一个心腹部下的代号。
此人勇猛忠诚,后来留在了北疆边军之中。
多年未有联系,此刻突然来信,定然事关重大。
他接过信,信封很薄,却感觉重逾千斤。
“下去吧。”
“是。”
李福这才躬身退下,将空间留给了独自一人面对风暴的国公爷。
夜色彻底笼罩了演武场。
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廊下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李定邦走到石桌旁,借着灯光,小心地撕开信封。
信纸是粗糙的军用麻纸,字迹潦草而有力。
信中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国公爷钧鉴:北风凛冽,胡马南窥,边关将士,枕戈待旦。”
“然朝中奸佞当道,军心浮动,粮草器械多有克扣,恐非长久之计。”
“王将军(王孝杰)虽忠勇,奈何独木难支。”
“军中颇有念及太宗、高宗旧恩者。”
“不忍见李氏江山沦于妇人之手,更不忿奸吏横行。”
“若国公爷登高一呼……”
后面的话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军中有人心向李唐,对武周的统治不满。
希望他这位硕果仅存,德高望重的开国勋贵之后。
能够站出来,有所行动。
“砰!”
李定邦一掌拍在石桌上,信纸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奸佞当道!军心浮动!
这八个字,如同钢针,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追随太宗皇帝,横扫漠北的场景。
那时的唐军,军纪严明,上下一心,气势如虹。
何曾有过今日这般憋屈的景象?
粮草被克扣,军心浮动…这样的军队,如何抵挡三路强敌?
女帝为了巩固权力,任用酷吏,打压功臣,搞得朝堂乌烟瘴气!
如今连军队的根基都开始动摇了吗?
想起太宗皇帝的雄才伟略,想起高宗皇帝的知遇之恩。
再看看如今这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江山社稷…
李定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恨不得立刻披甲执锐,清君侧,靖国难!
然而,手掌下的石桌冰凉,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是卫国公府,是李氏一族的百年基业。
是妻子忧虑的眼神,是儿子尚未成熟的冲动。
是府中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
当年,父亲临终前,曾告诫他。
“时移世易,为将者,不仅要勇,更要懂得隐忍。”
“李家,再经不起风浪了。”
武后势大,根基已稳。
贸然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成功的希望渺茫,一旦失败,便是灭族之祸。
他不能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
那股汹涌的怒火,如同遇到了坚冰,一点点冷却下来。
最终,只剩下无边的疲惫与苦涩。
他缓缓将那封密信凑到灯火前。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将其化为灰烬。
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如同他心中那些无法实现的壮志。
“父亲!”
就在这时,李承业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得意。
“儿子刚才回来的时候。”
“看到周兴手下的一个狗腿子在街上耀武扬威。”
“年轻轻轻居然欺负一个卖炭翁!”
“儿子实在看不过去,就…就教训了他一顿!”
李定邦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儿子。
“胡闹!”
他厉声喝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在外面惹是生非?”
“周兴是什么人?他的爪牙你也敢动?你是嫌命长了吗?”
李承业被父亲的气势吓了一跳,脖子缩了缩。
但还是梗着脖子辩解道:“那厮实在可恶!”
“仗着主子的势,无法无天!”
“儿子只是给了他点教训,没下重手。”
李定邦看着儿子那副不服气的样子。
心中的怒气却莫名消散了一些。
这小子,倒是有点他年轻时的冲劲。
虽然鲁莽,但血性未凉。
他板着脸,继续训斥:
“匹夫之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后不准再如此冲动!”
“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
“是…”
李承业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李定邦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李定邦脸上的严厉渐渐褪去。
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甚至…是赞许。
这乱世之中,血性,或许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这血性,需要用在对的地方,对的时候。
他重新看向那片沉沉的夜空的东北方,如今战火已燃。
洛阳一带,暗流汹涌。
他卫国公府这艘船,又该驶向何方?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隐忍,不代表懦弱。
时机未到,只能积蓄力量,等待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