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四年,黄巢起义失败,晚唐军藩横生,藩王势力严重威胁了皇帝的权力。由于李克用在对抗黄巢长安收复战中功劳最大,因此被命为河东节度使。
大顺元年,已是陇西郡王的李克用击破昭义军节度使,夺取三州,又命部下在云州攻打吐谷浑军阀,却大败于此。
于是各地军阀上书趁李克用战败,要乘机讨伐他。唐昭宗认为李克用破黄巢功高,不该去讨伐他,于是召集台省四品以上官员讨论这事,参加讨论的官员大多说不可以讨伐李克用。宰相张浚一人认为沙陀部族曾逼唐僖( xī)宗逃难至兴元,罪该至死,可以讨伐。
唐昭宗迫不得已,任命张浚( jùn)为太原四面行营兵马都统,韩建为副使,前去讨伐李克用。
李克用并不坐以待毙,在阴地积极部署,阴地地处黄河以南、熊耳山脉以北,易守难攻,这场仗谁输谁赢还真说不清。
阴地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远远望去只看见飞起的沙尘滚滚,模糊的影子远去,虽然时隔四年,林安时从门缝中还是辨认出就是对方就是和他在走马川交过手的鸦儿军。
李克用十三岁时,见两只野鸭在空中飞翔,于是发一箭而射中两只野鸭,在场的人没有不叹服他的箭术的。李克用年少时就很骁勇,军对中称他为“李鸦儿”。
沙陀士兵全是衣黑甲,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不怕牺牲,往往是蜂拥而上,远远望去如同群鸦争食。才入中原就得了个诨号“鸦儿军”。
鸦儿军自以少胜多打败黄巢之后,便一战成名。只是这个时候李克用应该为与张浚的战役紧张部署,其亲信的精锐部队鸦儿军怎么会突然离开阴地(今陕西至河南)。
“看什么呢?”一个身高八尺,两眼怒目的银甲士兵,揪住了林安时的肩膀,林安时机警地用力甩掉对方的手,脚步却毫不退让“守卫军在翼州收编的。”说完直起了身子,拍拍胸前被擦的锃亮的银色铠甲,背脊挺直,整个人高挑挺拔,长身玉立。
即使被头盔遮住了一部分脸,对方还是看出来安时皮肤白皙,根骨文雅如诗,神情翩然若玉。不禁怀疑,“你是不是伶人?”印象中只有皇宫里的乐师才会这么白净。
“略会些诗词乐曲,但是我的战功也了得哦。”林安时说罢,两只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翼州来的?那以后就是隔壁的兄弟了。我姓赵,在守卫军五年了,谁人不识我。”老赵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那赵兄在守卫军哪处效力。”
“就是这。”他得意地指了指大门。
林安时一瞧,这不是“门神”,连忙说道,“哈哈,怪不得,谁人不识君。以后还请赵兄多多关照。叫小弟安时就好。”
安时提着长枪在城内溜达,等待守卫军收编后的安排,因地处黄河以南的平原,人丁兴旺,小小的城里约摸有一万老百姓,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随处可见丝绸、书画、瓷器买卖。
八街九陌,奔走如市。虽然有些商人收到消息两军可能会在此开战,而提前投奔去了其他地方,但是大多数人对于张浚屡败屡战的兵马还是十分相信李克用此战会顺利取胜。
包子铺前排了长队,香味也在长街四溢。林安时快步上前,也想尝尝热乎乎的包子。
排在队尾的一男一女却在那挤来挤去,男子也穿着守卫军的银色铠甲,略比女子高出一点,瘦瘦小小的,像一棵北方冬天里的小树苗,他手里已经捧了几个包子,硬是要往一身素色百水裙的女子手上塞。
“我说都不想要,给我呗。”林安时被挤得不耐烦了,小声嘀咕。
“你懂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排来的。”小树苗士兵略有气愤,仍旧不依不饶把包子塞到女子怀里,“和你说了,带着路上吃,你怎么不听呢?”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走。你才收编进守卫军,我在这城里多陪你几日。”女子也有些急了。
“明天你就得给我走。”小树苗士兵目光一沉,小声道“这场战役恐怕不能速战速决。”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安时看着二人推推搡搡离开了包子铺,心中有了一丝丝疑虑,包子也没心情排了,尾随着二人,穿行于市井小道中。几条街下来小树苗士兵还拖着一个人明显是跑不动了,“你跟着我干嘛?”他回头瞪大了丹凤眼怒斥。
安时却悠然在身后迈开长腿大步赶上,“你方才说的,这次仗会打很久,是从何听来的?”对方警惕地大量了林安时的守卫军装扮,不肯吱声。
“我也是才收编进来的,从翼州。”安时看对方还是不愿松口,在他耳边小声道“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帮你一起让那女子离开这。”
“当真?”小树苗士兵的眸子发亮,显然是轻信了林安时。
他把林安时拉置一旁无人的屋檐下,轻声说道“我昨个去军营领军靴时不小心听了壁角。晋王的鸦儿军会晚点到,守卫军先守城,他们之后会与我们汇合。”
这倒与安时早晨看到的景象对上了。可是守卫军中为何一直没有发布军令。
“你说好的,会帮我劝啊姊离开的。”小树苗士兵拽着林安时的衣襟不让他离开。“我们自小没了父亲,娘亲也在五年前病逝,这几年阿姊拉扯着我长大,自己早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媒婆也来说了很多次,就是不肯嫁人。
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我,但是我现在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唐廷看重的守卫军,我希望她能过上自己的日子。更何况战场变化多端,我希望她安全而退。”
“好的,我帮你。”不知怎的,一谈及亲人,林安时总是会心软。想起远在走马川的婆婆和郭雀儿,还有那个梦里断断续续出现的嘴硬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