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预料之外

李鄂的话说得虽然难听，但是却直指问题的核心，张恪现在根本没有不配合的本钱。他那个人，绝不可能不当大明的人。

这一点别说张恪的身上本就有汉人血脉，阮安、金英那样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大明的人，也不会愿意放弃在大明的身份的。

于是，李鄂跟着王振再一次赶到了诏狱。可是，当他们把赶来诏狱的原因与张恪说完，张恪却直截了当地表达了拒绝的态度。

“你们可别难为我了！让我在诏狱里住半年一年都可以，我不敢帮你们这个忙的！”

“那行，那你可以继续在诏狱里边住！不过，你必须说清楚，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来入手，才能抓住与这件事有关系的贼人。”

李鄂不等王振说话，立刻做出了王振不会反对的承诺。毕竟他们来找张恪也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逼张恪去送死。

“还问请教阁下是什么人？”张恪之前并没有见到过李鄂，他不能不怀疑，现在穿着一身青衫的李鄂的身份。

张恪在北京各个阶层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不认为，北京官场现在有哪个年轻的官员，能与还是少年模样的李鄂对上号。

“我叫李鄂，你应该在诏狱里听人谈起过我的名字。”

“李鄂？”张恪皱眉深思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自己编创出那套拳击拳法的那个李鄂？”

“正是。”

李鄂不难想象，他的那套拳击拳法对于现在的人，会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他甚至都不会意外，厂卫里边已有人研究出了比赛的规则。

“那你说话还真可信！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真要尚主吗？”

“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好吧！”张恪耸了耸肩，“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尚主确实是个好说不好听的选择，你拒绝回答我完全能理解你。”

“那你就立刻告诉我，我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调查，金英公公塌店被毁的那件事情？只要你能做到实话实说，我们立刻就走。”

张恪想了一下又说：“除非你答应我改善伙食之外，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本人来接我离开诏狱，我就会告诉你解开谜题的关键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我不会相信你，但是我不会不相信你的脑子。你当着王公公的面对我说出的话，你事后无故反悔了，你不会愿意承担这个后果的。”

这时，张恪的脸上露出了现在不应该有的灿烂的笑容，李鄂知道那是一副见到了同类的笑容，一副同类不欺骗同类的笑容。

“我现在就答应你了。”

“金英公公的塌店这件事，如果我推测的是对的。那么这件事不是为了抢某一件具体的东西，而是为了遮掩那里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那里还能放得是金子啊？”李鄂听到张恪的讲述卡在了这里，立刻配合地进行了不是太必要的捧哏。

“你快点说，我们在赶时间！”王振自然不会像李鄂那样配合他，等李鄂说完话，立刻就大声训斥起了这个没大没小的张恪。

“火药！我是听见一个叫火里火真的蒙人兄弟跟我讲的，他来北京进城的时候发现了，有人行贿偷偷运了一大批的火药进城。”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李鄂望向了身旁的王振，他从王振的脸上确定了一点，王振现在恨不得亲手砍人了，有人通过行贿运了一批火药进京本就不是小事。

现在这批火药，大概率是因为存放在金英违规开办的塌店，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贼人劫走了，这贼人想干的事让王振都快不敢想了。

“回瓦剌了！我跟他就是在瓦剌的部族认识的，他之前三十几年一直没来过北京，攒了挺长时间的钱来见识了一下，之后肯定回家。”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全部都说出来！”王振破了防了，一脚狠狠踹在了张恪牢房的栏杆上，把张恪吓得往后边跳了一大步。

“负责审我的那个马理刑百户的小兄弟跟我说了，你只需要交代你该交代的事情，不要随意攀咬他人，害人害己对我没有好处！”

“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啊！”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就让你这混账小子知道知道！”

王振说着一把扯下了身旁那锦衣卫腰间的钥匙，就要用其中的一把钥匙打开牢门，狠狠地把张恪痛打一顿出出胸中恶气。

“王先生！王先生！您可不能这样啊！”李鄂闪身挡在了王振与张恪两个人中间的位置，“现在重中之重，是从金公公那拿到塌店记录。”

王振闭上双眼，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把手里的钥匙串递还给了那个锦衣卫。

“走吧！去找金英！”

……

王振嘴上虽然十分干脆，但是要找金英不是立刻可以办到的事。

因此李鄂与王振回到了东厂，等到了金英从他的寺庙那送来的消息，才与王振一起赶赴了金英那块田，也就是金英正在修寺院的地方。

不幸中万幸的是金英那块田，距离北京城此时的城墙也就只有四十里的距离，说远也谈不上多远，李鄂他们出城之后没过太长时间也就到了。

李鄂到了地方，就被金英出钱修筑的寺庙的规模深深地震撼了。

他上一世读大学时，他的系主任在课上跟他们说，有一位善士赚了大钱后决定在省城的郊区，出巨资建一座大庙。

他后来因为一次郊游的缘故，去那座刚建完的庙里拜访了一次，那个规模也就是现在这样了。他不得不感慨金英这钱花得物超所值。

这时李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之前他曾见过一次的军夫。他与顺德公主被围在真武庙的那次，他面前的那个军夫就在现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鄂不认为金英自己想要建的寺庙，会合理合法地，有正在参与修缮北京城墙的军夫工作，这是绝对不能上台面的事情。

这时，那个军夫也见到了李鄂。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李鄂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个军夫竟然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跑啊！”

李鄂立刻快马跟了上去。

王振使了一个眼色，门胜立刻挥手让自己麾下的番子，快马疾驰拦住那个军夫，自己则快马跟在了李鄂马后前进。

“李公子，他跑不了的！”

门胜这时暗暗决定，他百分百不能让那个更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