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混乱是阶梯

黑水河自西向东流经君临城，浑浊的河水注入黑水湾。

君临近似方形，蔓延延伸数里，人口稠密，大街上乞丐、小贩、贵族和士兵摩肩接踵，垃圾的臭气在城外都能闻到。

贫民窟“跳蚤窝”挤满乞丐，富人区却建地广阔，有天下最豪华的庭院。

城内有三座山丘。

圣贝勒大教堂和它的七座水晶塔都竖立在维桑尼亚丘陵顶部，雷妮丝丘陵被龙穴圆顶的废墟所覆盖。

红堡由暗红色的石块砌成，位于最高的伊耿山顶端，俯瞰着整座海湾，是七国的权力中心，也是阴谋滋生的温床。

铁王座就在这座堡垒之中，由千余把融化的宝剑铸成，象征着七大王国的统一。

今天，新任首相奈德·史塔克将在议事厅召开他上任后的第一次小议会。

琼恩·艾琳之死震惊了整个维斯特洛，劳勃则失去了他最信任的首相。

奈德不由想起他和劳勃在临冬城地窖里说的话。

劳勃坚信，琼恩是被谋杀的，而他自己也将命不久矣，他恳求奈德接任首相，守护他的孩子们，并维护王国的和平。

奈德从没见过一贯狂傲的劳勃竟然如此低声下气，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的请求，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北境，来到这个充满阴谋的南方城市。

他知道琼恩的死另有隐情，此行的目的也包括查清真相。

大门两侧各立着一尊瓦雷利亚狮身人面兽雕像，红色石榴石眼睛闪着光。

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密尔地毯，墙上挂满诺佛斯和里斯的织锦，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幅来自盛夏群岛的木屏风，上面雕刻有上百种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珍禽异兽。

奈德肩披灰色毛皮斗篷，别着银质苍狼胸针，腰间挂着瓦雷利亚钢剑“寒冰”，剑鞘只用黑色皮革包裹，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他这身装束和议事厅的豪华格格不入，却是北境人一贯作风，简洁，实用，从不拐弯抹角。

当他走进议事大厅，四名重臣已经等在那里，而正常的御前会议，算上国王，应该有八人。

蓝礼·拜拉席恩坐在桌前，暗绿色的紧身衣上绣着十二头金色雄鹿，织金披风披在肩膀上，用翡翠胸针别起。

他酷似年轻时的劳勃，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优雅，这张脸让奈德想起三叉戟河战场上的劳勃，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国王。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正在与蓝礼低声交谈，嘴角挂着轻佻的微笑。

长桌另一端，派席尔大学士斜着眼睛偷偷注视着众人，脖子上的学士项圈由八条金属锁链编织而成，沉甸甸地垂在胸前。

黄金、白银、黑铁、铜、瓦雷利亚钢、白金、铅和锡，每一条锁链都代表着他在不同学问上的造诣。

就在这时，奈德就见他最嫌恶的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笑着迎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艾德大人，欢迎来到君临！”

“瓦里斯大人。”

一阵混合着尿骚与刺鼻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奈德不禁皱紧眉头，甩开他的手，走向会议桌。

国王的位子空着，椅背上用金线绣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劳勃坐在这里的次数恐怕屈指可数。

奈德在右手边，象征着国王之手的位置上坐下。

瓦里斯对奈德的失礼毫不介意，声音甜腻，笑道：“史坦尼斯大人已经回到龙石岛，巴利斯坦爵士跟随陛下巡视城市去了，陛下命令我们讨论一项紧急事务。”

蓝礼从袖子里抽出一封盖着皇家印信的羊皮纸，递给培提尔，而后者又转手递到奈德面前。

“陛下吩咐，新首相上任，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让艾德·史塔克之名传遍整个维斯特洛。”

奈德看完信，知道劳勃这是为了前来君临途中，瑟曦与他起了冲突，还逼他杀死姗莎的小狼而给他的委婉道歉。

可他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优胜者奖金四万金龙，居次者两万，再加上团体战和射箭比赛，至少要九万金龙？”

“还有高级宴会、歌手、杂耍的傻子和支女的开销。”小指头嘴角带笑，“哦，不过傻子我们倒是不缺。”

“的确，尤其是在君临。”蓝礼笑得很开心。

奈德可没心思开玩笑，将信往桌子上一拍，话里已经带上三分怒意：“劳勃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派席尔大学士叹了口气，慢悠悠道：“艾德大人，国王对比武大会的热爱众所周知，既然他已下令，那我们自当遵从。”

“劳勃一直这么挥霍无度吗？”

奈德目光扫过在座众人，语气硬邦邦的：“国库经不起这种消耗，再这么下去，甚至会让整个国家陷入危机，你们就由着他这么胡闹？”

小指头耸耸肩：“花钱是国王的事，可找钱却是财政大臣的事。现在国库已经欠债六百万金龙，兰尼斯特家占了一半，其余最大的债主分别是布拉佛斯铁金库和提利尔家。”

奈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低声骂了一句北方的脏话，

“疯王伊里斯留下那么多金银财宝，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比武大会必须举行。”蓝礼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我这个当弟弟的最了解劳勃了。他喜欢热闹，讨厌处理琐事。而这些琐事，就包括钱的事。”

“抱歉，诸位。”奈德放缓了语气。

他觉得刚才说话语气太冲了，在这里，他只是重臣之首，和他们地位却是平等的。

如果得罪他们，以后在君临将会寸步难行。

“我一路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改天再议吧。”

说完，奈德起身离开。

看奈德背影消失在门口，小指头收回目光，转向蓝礼：

“大人，比武大会需要征调船只运送物资，尤其是需要保证曼德河上的水路畅通，我这里人手不够，可能需要您家族的骑士帮点小忙。”

“小事一桩。”蓝礼不疑有他，答应得非常爽快。

众人散去后，蓝礼的骑士找上了小指头，他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你们快马赶去曼德河，以国王的名义截停曼德河上的所有船只，让它们停靠在长桌厅码头。

只准参加比武的骑士通过，其他的暂时一律扣留。记住，国王的命令高于一切！”

骑士们领命离开，小指头的计划开始了。

七国天天都有盗匪劫掠，河湾地有盗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盗匪的真实身份还没传到君临，目前只有他知道。

瓦里斯的“小小鸟儿”遍布七国，或许也知道了，但他竟然没有提起，显然是抱着其他的目的，看来并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比武大会是个完美的借口，用国王的名义截停提利尔家的运金船，有正当理由，还不留痕迹。

等多斯拉克人到了，就让蓝礼的封臣背黑锅，顺便还能挑起蓝礼和提利尔家的嫌隙。

征服者伊耿发动了战争，河湾之王园丁家族和河间之王赫伦家族灭族，提利尔和徒利才有机会上位。

混乱是阶梯，只有挑起战争，才有他小指头上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