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知道柳姑娘当年为什么独独找你借茅房吗？”
赵无眠茫然摇头。
“因为整个巷子里——”楚河抿了口酒，“就你一个读书人。”
“……啊？”
“她怕黑，要人陪，可寻常街坊要么是粗鄙汉子，要么是长舌妇人。”楚河敲了敲桌子，“唯独你赵无眠，是个正经读书人，她信你不会乱来。”
九尾狐补充：”而且她要是真对你没意思，左邻右舍那么多户人家，为什么偏找你？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赵无眠愣住了。
楚河又指了指他手里的字条：“还有那一沓情诗。她若真厌恶你，早拿去生火了，还能留到现在？”
赵无眠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紧紧攥住字条：“那……那天她说我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那是恨铁不成钢。”楚河摇头，“她骂你，是气你只会躲在暗处递纸，不敢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
赵无眠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我……我要去找她！”
楚河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现在去？”
“现在！”赵无眠的眼里闪着光，“我要告诉她，我……”
“告诉她什么？”楚河冷笑，“告诉她你蹉跎了五十年，现在终于开窍了？告诉她你为了个茅房执念，欠了天道两百年寿命？”
赵无眠僵在原地。
九尾狐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赵书生，柳夫人给你留这句话，可不是让你现在去纠缠她的。”
赵无眠低头看着字条——“君子当有龙蛇之变”。
“龙蛇之变……”他喃喃道。
“蛇伏地而行，龙腾云九天。”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在告诉你——先把自己活出个人样来。”
赵无眠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坐下：“……我考了二十多年科举，连个秀才都没中。”
楚河笑了：“我知道一个叫范进的，考了大半辈子才中举，最后官至学道。”
九尾狐眨眨眼：“还有个叫姜子牙的，七十多岁才遇到明主呢～”
赵无眠苦笑：“你们……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安慰。”楚河站起身，将酒壶留给他，“是告诉你——”
“爱情不分对错，但分先来后到。”
“她现在有孩子要养，有家要顾。你要做的，不是去打扰她，是让自己配得上那句‘龙蛇之变’。”
赵无眠握紧了字条，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九尾狐跳下窗台，尾巴尖卷起一支毛笔：“给，柳夫人托我带来的——说是你当年落在她家的。”
赵无眠接过笔，笔杆上刻着两个小字：“无眠”。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楚河转身走向门口，在跨出门槛时顿了顿：“对了，那一百两银子——”
“五十两是柳夫人给的，另外五十两是我借你的。”他回头，嘴角微扬，“记得还利息，我的和柳夫人的。”
赵无眠笑了，这次是真心的：“好。”
夕阳西下，楚河和九尾狐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后传来朗朗读书声，抑扬顿挫，像是要把二十年的光阴都读回来。
九尾狐晃着尾巴：“主人，你说他这次能中举吗？”
楚河望了眼天边的晚霞：“谁知道呢？”
“不过——”他轻笑，“总算没白费我们这趟功夫。”
楚家后山，夜风微凉。
灵槐树矗立在月光下，树冠如墨，枝叶间流淌着淡淡的灵光。
楚河站在树下，掌心托着那只漆黑的噬灵蛊。
“主人，想好了要这么做吗？”九尾狐的尾巴轻轻扫过树干，“万一灵槐彻底枯死……”
“你教的，富贵险中求。”楚河指尖一弹，噬灵蛊“嗖”地钻入树皮，“而且和天道交易已经成立，两天后灵气值跌到谷底，我们再低价买回来。”
系统界面悬浮在空中：
【灵槐树交易成功】
【售出价：5000灵气值】
【当前灵气值：5925】
【紫霄神雷可用次数：11次】
【当前灵气值波动：-200/时辰】
九尾狐眯起眼：“这跌得比赌坊出千还快。”
楚河轻笑：“等做完这一单，我们就有足够的灵气去对付林家——”
话音未落，树冠突然剧烈摇晃！
“唰——”
三道黑影从枝叶间窜出，落地时竟化作人形——苍白的面孔，空洞的眼眶，周身缠绕着诡异的灰雾。
“气运奴隶？”九尾狐的尾巴瞬间炸毛，“主人小心！这些东西专吃灵气！”
楚河拔剑的刹那，最前面的奴隶已扑到面前。
惊蛰剑斩过灰雾，却像劈进棉花里，毫无实感。
而那奴隶的利爪已抓向他的咽喉——
“铛！”
九尾狐的尾巴缠住楚河腰身猛然后拉，另一条尾巴甩出狐火逼退奴隶：“它们没有实体！要用雷法！”
楚河剑指苍穹：“紫霄神雷！”
“轰——！”
系统界面的文字再次弹出：
【紫霄神雷*10】
【剩余灵气值:5425】
雷霆劈落的瞬间，三个奴隶同时发出凄厉尖啸，灰雾被雷光撕得粉碎。
但树后又传来窸窣声——足足十余个奴隶正在爬出！
“没完了是吧？”楚河咬牙，“九尾狐，找源头！”
狐妖化作红光窜向树后，片刻后厉声喊道：“主人！有个黑袍人在催动奴隶！”
楚河一脚踹飞扑来的奴隶，纵身追去。
绕过灵槐粗壮的树干，他看到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正将一枚骨笛贴在唇边。
“住手！”惊蛰剑直刺对方后心。
黑袍人倏然转身，骨笛横挡，“铮”的一声竟架住了剑锋。
斗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楚家小子，你坏了规矩。”
“狗屁规矩？”楚河剑势不减，“我卖自家灵树，关你屁事！”
“这座大陆上的一切灵气——”黑袍人突然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魔纹的脸，“都是我们的资产。”
楚河瞳孔骤缩。那张脸上蠕动的纹路，竟和噬灵矿坑里的魔气一模一样！
“域外魔族？”九尾狐落在楚河肩头，声音发紧，“你们不是千年前就被叶战神灭族了吗？”
黑袍人咧嘴一笑，露出锯齿状的尖牙：“我们只是……休眠。”
骨笛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而现在，收割的时候到了！”
四周的气运奴隶集体暴走，灰雾凝成巨网当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