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晨钟刚响过三声,四十多名外堂弟子已列队站好。
高台上,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负手而立,活像只塞满棉花的麻袋——正是东院院长朱富贵。
“诸位能进国子监外堂,已是人中龙凤。”朱富贵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但每个院的内堂只要二十人,京城国子监总部......只要五十人。”
台下顿时骚动。
楚河站在最后一排,指尖摩挲着腰牌上的“乙等七号”。
九尾狐缩在他袖中打哈欠:“主人,这胖子腰带上别着个蒜臼子。”
“那是官印。”
“哦,难怪一股韭菜味。”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吐槽声中,朱富贵将东院的规矩都一一说了出来。
说完后,朱富贵就走了,留下众人去上课。
上午的文化课不难,大家都无聊地打着哈欠。
但那名老儒生还是讲得津津有味。
直到铃响,众人冲入食堂。
正午的食堂飘着炖白菜的寡淡香气。
赵无眠端着餐盘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人——餐盘里的菜汤泼了对方一身。
“白、白师兄......”赵无眠脸色煞白。
白武——西院甲等三号,锦袍上绣着金线云纹。
此刻正阴沉着脸,盯着裤腿上那滩油渍。
“钻过去。”他突然岔开腿,指了指胯下,“这事就算了。”
食堂瞬间安静。
赵无眠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就在他弯腰的刹那,一柄剑鞘横在他膝前——
楚河道:“他的年龄都够当你父亲的了,你这样干,不怕折寿?”
顿了顿后,他继续道:“实在不行,我赔你条新裤子?”
白武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东院乙等七号,楚河。”
剑鞘突然上挑,赵无眠踉跄后退,楚河伸手将他抓住,让他的腰挺得笔直。
白武皱眉,“东院的?这是我西院的事情,你别多管闲事。”
楚河道:“什么东院西院,大家都是天子门生,你想挑拨离间?”
白武冷冷地道:“你是一定要管这事?”
楚河点头道:“要管。”
白武道:“他和你什么关系?”
楚河道:“朋友。”
白武道:“那你就陪你朋友一起吃苦头吧。”
话音落下,剑光闪过。
两人同时出剑。
剑光如银练破空,白武的长剑直取楚河咽喉,剑未至,剑气已割得人脸生疼。
楚河侧身避过,惊蛰剑鞘横扫,带起一串火星。
“有点意思。”白武瞳孔微缩,手腕翻转,剑势突变,竟化作漫天剑影,将楚河退路尽数封死。
这一招正是西院秘传的“天罗地网”,寻常弟子见了,唯有束手就擒。
楚河却不慌不忙,脚尖点地跃起,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影中穿梭。
他手中剑鞘看似随意挥舞,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磕开白武的剑招。
“你这剑,太死板。”楚河冷笑,“就像你的为人。”
白武大怒,周身灵力暴涨,半步金丹的威压席卷全场。
他的剑突然染上一层血色,正是他家传的禁术“血影杀”。
“去死吧!”随着一声怒吼,血色剑光如长虹贯日,直奔楚河面门。
楚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惊蛰剑终于出鞘。
雷光顺着剑身游走,与血色剑光轰然相撞。
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气浪将周围桌椅掀翻,众人纷纷后退。
“这怎么可能?!”白武看着自己的剑寸寸碎裂,满脸不可置信。
他的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却如泥牛入海,被楚河的剑光尽数吞噬。
楚河一步一步逼近,剑尖直指白武眉心:“你以为半步金丹就天下无敌?”
他周身雷光暴涨,“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一道惊雷炸响,楚河的剑化作一道闪电,瞬间贯穿白武的护体灵气。
白武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不可能,我已经半步金丹了,怎么还会输给你!”白武不甘心地怒吼。
楚河收起剑,冷笑一声:“这世上,从来都是天外有天。今日便让你知道,实力不是靠修为堆砌,而是靠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这里。”
他又指了指心口。
白武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灵力已被楚河的雷劲封住。
他看着楚河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楚河,我们走着瞧!”
食堂里一片寂静,众人看着楚河的背影,眼中既有敬畏,又有一丝期待。
楚河带着赵无眠,去到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赵无眠苦笑,“你不该这样强出头的,白武家里在国子监内有些势力,而且他睚眦必报。”
楚河却满不在乎,“就算今天不得罪他,以后也得罪他的。”
赵无眠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楚河却不答,赵无眠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快吃完的时候,楚河突然道:“还是你们文考简单,起码不用以命相搏。”
赵无眠道:“那倒是,不过文考费脑心,心力特别憔悴。”
楚河叹了口气,“各有各的苦啊。”
吃完后,两人分开,各自回了各自院。
下午,是学院的自由活动。
作为新生福利,第一天国子监允许他们进入后山猎场,去打猎。
后山的古林中,楚河蹲在树杈上,盯着三十丈外的那头碧眼狐——一阶妖兽,额间有丹,是炼制破障丹的主药。
九尾狐在他耳边嘀咕:“这小崽子还挺肥。”
楚河对着袖子里的九尾狐道:“藏好了,在这里你可不能随便现身。”
九尾狐道:“知道了。”
她又接着道:“主人,再等一盏茶,它就要挖到地心芝了。”
半盏茶后。
楚河指尖凝出一缕灵气,正要弹出——
“嗖!”
一支羽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惊得碧眼狐炸毛逃窜!
它转身窜进灌木丛,眨眼间没了踪影。
楚河猛地转头,正好看见白武收弓的得意嘴脸。
他身后还站着三个西院的弟子。
“手滑。”白武耸肩,“楚同学不会介意吧?”
楚河眯起眼,“没事。”
白武慢条斯理地转着玉扳指,故意提高声调,“之前就听说东院弟子连一阶妖兽都抓不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身后传来嗤笑声,惊飞了树梢几只麻雀。
楚河翻身落地,惊蛰剑鞘轻敲靴面发出清响。
他抬头望向被云层遮住的日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这手‘惊弓吓狐’的本事,倒是比打猎更精湛。”
“过奖。”白武将弓箭抛给随从,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能打不是最重要的,出来混,要讲势力,要讲背景。”
楚河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山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眼底转瞬即逝的寒芒:“多谢师兄提醒。”
他望向碧眼狐消失的方向,雷光在掌心若隐若现,“不过有些债,记在心里,迟早是要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