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深的地下，浑然无法知道时间流逝，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包括赵业都觉得虚弱不堪。
武者是将身体精力转化为精气，故名炼精化气，但是精力又源自食物，没有食物的补充，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除非能够像炼气士那样，可以直接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但即便是炼气士，也只不过坚持的时间长一点。生命只要存在就必须要与外界进行能量交换，永远不会停止。
想到了这里，赵业忽地心底一动，他虽然没有直接吸收外界能量的能力，但是体内的五个小家伙可以啊。
只是五个小家伙只能吸收月光，无法吸收别的形式的能量。
这里自是没有月光。
唉，终究还是要死。
赵业从小过着忍饥挨饿的生活，抗饿能力较强。而谢清武功修为虽然更高，可是没有食物补充，也就没有真气的来源，抗饿能力反而更差一点，已经饿的有些迷糊，嘴巴里胡言乱语起来。
人一旦过度虚弱，那真是连这地底的湿气阴气都无法抵抗了。
赵业爬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发烧了。
额头虽然滚烫，身体却是冻的发抖，赵业只好把她搂在怀里。
他喃喃自语起来：“臭娘们，我再救你一次，三次了，除了以身相许你没有别的法子能报答我了。”说着拔出了断魂刀，在手腕上一划。
鲜血涌出的瞬间，他皱了皱眉，却还是将手腕凑到谢清唇边。
谢清的嘴唇已经干裂得起了皮，在接触到温热血液的刹那，她本能地吮吸起来。
……
迷迷糊糊中，谢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只剩下无尽的孤冷，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紧紧抱住，对方好似一个火炉一样，驱逐了她身上的寒冷。
紧跟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嘴边，液体入腹之后，化作一阵阵热流，弥漫在四肢百骸，温暖感再次回归。
她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白光，白光之中隐隐有一道门户，犹如传说中的天门。
“我死了吗？”她不禁喃喃自语。
“死不了。”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清转头去，便见到了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谢清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赵业怀里，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她猛地坐起身，却因为虚弱又跌了回去。
“你...你给我了你……的喝血？”想着刚才的梦境，谢清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发颤。
赵业咧嘴一笑，脸色苍白得吓人：“放心，我血多得很。”
谢清呆呆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别样光泽。
“看什么看？“赵业翻了个白眼，“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就算想要做爱做的事，也肯定和活人做。”
“谁...谁要和你做...”谢清别过脸去，“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混蛋...”
赵业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有趣。他故意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哦？那刚才是谁抱着我不撒手，还一个劲儿喊别走的？”
“你！”谢清猛地转头，却因为动作太大，额头直接撞上了赵业的下巴。两人同时“嘶”了一声，四目相对间，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赵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谢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颤着垂下，却没有躲开。
“喂...”赵业嗓音有些哑，“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真要趁人之危了。”
谢清突然抬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手腕的伤口：“疼吗？”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赵业心头一颤。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平日里强势的女人此刻柔弱的样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比起这个...”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更想知道，你迷迷糊糊时候一直喊的名字是谁？”
谢清一愣：“什么名字？”
“就那个...一直重复的业哥哥...”赵业坏笑着看她瞬间涨红的脸，“叫得可亲热了。”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谢清羞恼地要推开他，可是手脚根本软弱无力。
她安静下来，认命似的靠在他怀里，良久，她轻声道：“赵业...人死了真的忘记生前的一切吗？”
“不，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即便是千世百转也不会忘记的。”赵业摇头。
“那什么东西才刻骨铭心呢？”谢清疑问。
“比如...”赵业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她，“比如和我来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谢清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地底格外清晰，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连忙别过脸去掩饰内心的慌乱。
“胡说什么...”她声音细若蚊蝇，“谁跟你...刻骨铭心...”
时间似乎变得不那么的难熬，可惜精神始终熬不过肉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又流失了许多血，赵业也无法抵抗这地底寒湿入侵，体温急速的流失着，至于真气什么的更是早已不会产生。
谢清感觉到赵业的身体不像前面那么温暖了，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他的脸——那张本来带着痞笑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泛着青灰。
“赵业……”她声音发颤，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别睡……”
赵业半阖着眼，嘴角却仍扯出一丝笑：“怎么……谢大小姐……舍不得我？”
他声音虚弱，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仿佛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场玩笑。谢清眼眶发热，咬了咬唇，突然俯身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对，我舍不得。”
赵业睫毛颤了颤，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她湿润的眸子，喉结微微滚动：“……再说一遍？”
谢清没说话，只是低下头，轻轻贴上他的唇。
体内仿佛又涌动出了力量，赵业回吻了上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谢清退开些许，鼻尖仍抵着他。呼吸交缠间，赵业面色忽地变得古怪，在这快要饿死的时候，他居然还身体热流涌动。
看来人类的繁衍本能是要大于生存本能的，或者说“爱”能够调动人的无穷身体潜力。
所谓万法唯心，爱就是心灵力量的最直接体现，而世上最刻骨铭心的事情，除了爱之外，还有恨。
正是爱恨之间的纠缠，构筑了这六道轮回的世界。
地狱道生命的力量源泉是恨，那么人是否就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