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目送两个哥哥离开后,才收回目光。
两个哥哥的脾气,最近都收敛许多。
看得出来,背后有人在指点,也可以视为在兴风作浪,做投机取巧之事。
毕竟,两个皇孙为了争太孙,斗的这么凶狠。
一个大举调查太子死因的大旗,来势汹汹。
另外一边的反击,也是狠厉,差点就把一个开国功臣,给拉下马去,还是不得不杀子求存,保全自己的。
“就是棋差一着啊。”
朱老四回到王府后,跟姚广孝在书房面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谨身殿的所见所闻,好与之讨论分析。
“你是没见到那场景,老头子让老二老三把三侄子按在地上脱了裤子打。”
“王公大臣都看着。”
朱老四啧啧的说道:“看来老头子真是被三侄子给气到了。”
“俺在边上递了鞋子过去。”
姚广孝怪异的看了朱老四一眼,有点无语。
这么高兴三皇孙挨揍的啊。
“王爷,你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姚广孝问道。
“明白,俺怎么不明白。”
朱老四轻蔑的说道:“和尚,你这就看轻俺了。”
“老头子揍三侄子,无非就是知道三侄子在背后的所作所为。”
“周德兴之子淫乱后宫,多大的罪名啊。”
“他竟然敢一手给按了。”
“老头子无可奈何,查又查不下去,全凭文官一张嘴,怎么可能定罪。”
“再说了,周德兴都杀子存己,做到这份上,老头子也不能逼迫太甚。”
他走了两步,好笑的说道:“老头子没地方出气,也不能对周德兴之子的罪行没有表示。”
“只能是拿三侄子撒气了。”
“俺说的对不对?”
姚广孝道:“王爷既然知道,为何会幸灾乐祸?”
“不能吗?”朱老四一愣。
“三皇孙出手压下,解决后患,当无事发生。”
姚广孝滑动着念珠,道:“可见三皇孙已经具有不一般的力量,能够平事,还是平的大事。”
“与太子薨逝之前,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他看了朱老四一眼,“这是其一。”
朱老四不再走动,坐下来望着姚广孝,露出认真倾听之色来。
“明知道三皇孙在平事,力保周德兴,包括陛下在内都很清楚,却让人找不出理由,抓不住把柄来。”
“足见,这不是三皇孙自己的能力,就是背后指点的高人,大局与谋略之高。”
“手脚做的太干净了。”
“这是其二。”
朱老四下意识点头。
“经此一事,文官第一次反击,算是无疾而终,反而还损失一批力量,想要继续对三皇孙发难,怕是还要重整旗鼓。”
“这是其三。”
“周德兴劫后余生,对三皇孙的全力保全,还被陛下揍了一顿的情况,他心里必定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姚广孝道:“三皇孙算是彻底收揽了一位重要的武将。”
“而且还是一个忠心耿耿,不敢背叛的支持者。”
“这是其四。”
朱老四沉默下来。
前面的事,之前就讨论过,丝毫不意外。
周德兴彻底忠心三侄子,朱老四有点难接受的。
虽然勋贵目前跟三侄子是站在一起的。
实际上,三侄子想要短时间内将勋贵们收服,人人听话。
那不太可能。
骄兵悍将,骄兵悍将。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就连老头子都压不住,更何况还是三侄子呢?
只能说,三侄子与勋贵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是一条心。
一旦有冲突,想要压住勋贵,那就难说了。
如今周德兴被三侄子一手运作给保下来。
周德兴敢不念恩情,那就是忘恩负义,别说勋贵们唾弃,只怕是文官也会看不起。
所以,周德兴只有死心塌地,一条路走到黑的支持三侄子,才是他的出路。
“锦衣卫指挥使,这次办事不利,陛下肯定不满,同时锦衣卫内部也会发生分歧,有人会偏向三皇孙,从而三皇孙在锦衣卫的力量,越发壮大。”
“这是其五。”
“三皇孙与勋贵,这次差点就吃了大亏。”
“他们肯定会报复回去的。”
“这是其六。”
姚广孝淡淡的说道:“诸多种种加起来,三皇孙的反击会很猛烈,双方的争斗也会随之更上一个高度。”
“到时候,把藩王牵连进来,也是预料之中的。”
“目前,王爷走不了,难保不陷进去。”
“王爷,你还笑的出来吗?”
朱老四低头,没好气的看姚广孝几眼,不爽利的说道:“和尚,你都这么说了,俺觉得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该来的会来,该来的也躲不过。”
“俺前面还有老二老三,不可能他们没事,越过来找俺的麻烦吧?”
姚广孝顿了顿,念珠滑了十几下,憋出两个字来,“难说!”
“你……!”
朱老四气急,“你老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贫僧是在就事论事,与王爷讨论分析,怎么就成灭自己威风了?”姚广孝摇头道:“难道王爷心里没数吗?”
“俺有数的很。”
朱老四冷哼道:“等到老大下葬,俺第一时间就请回封地。”
“惹不起,俺还躲不起啊。”
姚广孝道:“只怕躲也未必有用。”
“你……!”
朱老四简直要被姚广孝给气的脑淤血了。
“行了,你赶紧走,跟你多说几句,俺晚上都吃不下饭。”
……
夜晚降临。
詹徽独自坐在书房,只有烛火在明暗不定。
突然,一道黑影进来,他穿戴着黑色斗篷,伪装的很是严实。
“来了?”
“来了。”
詹徽沉着脸,道:“没想到功亏一篑,反而让我们的人损失不小。”
“周德兴也真是够果决的,断尾求生,亲儿子说害就害。”
斗篷人道:“说这些也无用。”
“黄子澄那些人也是废物,提前把事情透露给他们,竟然还能耽误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而已,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真的该死。”
詹徽也是咬牙切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下一步怎么办?”
斗篷人道:“周德兴逃过一劫,但有的是人逃不过……。”
“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