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珩在宝库得到一些修炼功法,大多平庸,倒是其中将山石炼成青玉的祭炼法让他眼前一亮。
只要稍作修改,就是一门上乘的土行法门,这种功法还算少见,拿去应该能跟大教换不少源。
还有一些武器,不过只有浅显道纹交织,价值不大,他没有后辈,当做破烂批发给大教算了。
他最看中的还是源,李家宝库足有八千多斤源!
有一些明显是刚开采出来的,带着很强烈的土脉气息。
他在李家的地下发现了一处隐蔽的隧道,弯弯折折,最终通向山的背阴。
‘这个方向……’俞珩升空眺望,眼中若有所思,
‘徐府正下方?’
俞珩落地,二十多名女童缩在一起,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他,他思索,该如何妥善安置这些孩子?
人群中,年纪最大的孩童见他一言不发,大着胆子起身,探寻道:
“神仙……老爷……?”她强扯出一抹媚笑,声音发颤却故作轻柔:
“神仙老爷,您……您要把我卖到哪儿去呀?”,尾音带着破碎的呜咽,
“我……我最会伺候人了,吃得少,干得多,求您……别卖我好不好?”
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胭脂在稚嫩脸颊晕染出不自然的艳丽,本应天真的杏眼却被迫眯成讨好弧度,不合时宜的风尘气,多么的刺眼!
俞珩道袍里手掌骤然捏紧,只觉得李家人死的太轻松,他就该把这群畜生收进玄旗炼成阴鬼!
少女很会察言观色,察觉俞珩情绪不佳,以为惹他生气,吓得不敢再出声,畏惧地看着他。
俞珩弯起眉眼,和煦笑道:
“今后没有人会卖你,也没有人让你服侍”,
缓缓蹲下,紫色道袍垂落尘埃,向少女伸出手掌,声音裹着暖意: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女仰头,只觉得天光刺眼,眼底不禁泛起水光,
“李、李怜卿......”
“李怜卿......怪不得这么惹人怜惜呢”,俞珩轻轻拍她头顶,
“以后你们就都是我俞珩的徒弟了。”
女童们懵懵懂懂,不过总算是明白“新老爷”还算和善,都笑了起来。
过去一整晚,这群孩子都是普通人,不吃饭可不行。
俞珩牵起两名女童,领着所有人来到之前吃过的馄饨摊。
“老板,来三十个蛮牛火烧,再来三十碗馄饨。”
“好嘞!”
小少女们脊背绷得笔直,捧着粗陶碗小口喝汤,余光时不时瞟向首位的俞珩,心里想,新老爷肯定没读过书,居然让下人先吃!
俞珩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箸青菜喂到嘴边。
这时,馄饨老板掸了掸围裙凑过来,
“道长可是要去徐家?”
俞珩一怔,“何出此言?”
“徐家乐善好施,收养了许多孤儿,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他瞄着少女们骤然凝固的动作,
“瞧您带着这群孩子......”
“正是。”俞珩搁下筷子,清脆的碰撞声惊得几个少女肩膀一颤。
“正要去徐家一探究竟。”
踏着青石板,来到徐府门前,朗朗读书声如潮水漫过石墙,穿粗布襕衫的孩子们挤在檐下,摇头晃脑诵读启蒙读物。
忽听得铜锣哐当一响,
“开饭了!”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着抬食盒的家仆,蒸笼掀开的白雾里飘出肉香。
内院衣着锦缎绣鞋的孩童们嬉笑着扑向八仙桌,油润的烧鸡、黄灿灿的牛头、晶莹的米饭、雪白的馒头堆成小山。
角落里,补丁摞补丁的孩子们争先眺望,脸上满是渴望。
中年管家上前一步喝道:
“都等着!贵人吃完才轮得到你们!”
一个时辰后,少爷们打着饱嗝离开,肉类大多只剩骨架,唯有馒头无人动。
衣衫褴褛的孩子们仍不敢上前,直到管家转身点头,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冲上前,扑向桌边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由于太过激烈,不断有馒头滚落地上,不过这也没关系,地上的食物也有人争抢。
一名家仆面露不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不懂礼数,教书先生考取功名走了,看看以后还有谁管他们!”
中年管家冷冷瞥了他一眼,
“老爷也是泥腿子出身。”
家仆身体一颤,慌忙道:
“刘管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是......”
俞珩目睹一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道袍下摆,觉得这徐家还真有点意思。
忽有冷嗤声从身旁飘来,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说道:
“哼!沟槽的徐家!不过是从指缝里漏些残羹冷炙,哄叫花子摇尾巴罢了!”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嘟囔道:
“也就面上做的好看,背地里哪个不是男盗女娼腌臜事?”
俞珩心中一动,走近徐府门口,看见一块桐木匾额悬于廊下,上书:
“徐氏义塾广纳贤才,诚聘授业鸿儒。若怀经纶之学,擅传道解惑,愿以束脩之礼......”
俞珩腾身而起,骤然化作流萤,在晨霭中聚成一道紫芒,神虹划破天际,轰然坠落在徐府内院的白玉阶前。
锦衣少爷们手中的玉扇“啪嗒”坠地,瞠目望着周身萦绕的紫华的紫衣道人。
刘管家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凶狠地对家仆低吼道:
“愣着作甚!速报老爷!”
话音未落,回廊尽头传来环佩叮咚,徐家家主广袖翻飞,飘然而至,
“哈哈哈,何方道友驾临寒舍?徐府蓬荜生辉啊。”
俞珩垂袖敛衽,紫光在袍角凝成细碎星芒,手一翻,桐木匾额浮现,
“小道云游至此,偶见贵府求贤之帖,正愁无落脚之地,若徐家主不弃,愿执经授业,聊尽绵薄。”
道人话音清朗如击磬,一派天风清雨气象,让人心生自在之感。
家主徐自业摩挲着腰间羊脂玉佩,眉峰微蹙:
“徐家清贫,恐难供道长清修之资。”
俞珩唇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山野之人,所求不过容膝之所。
徐自业略有犹豫:
“这......不知道长擅授何业?”
“皆可。”
徐自业闻言,目光如炬,紧盯俞珩神色,声调扬起:
“皆可——?!”
“皆可。”俞珩平静点头。
徐自业大喜,唤来管家耳语,须臾间,数十个孩童已在庭院列队,徐自业命令道:
“还不拜见师尊?”
俞珩抬手阻止。
徐自业疑惑看他。
“小道收养了一批孩童,让她们连同外门的乞儿一同进来吧。”
徐自业不假思索道:
“这有何难?徐府本就是广开门庭,不过多几张桌子罢了。”
“善。”
等到所有人聚集庭院,少年少女们齐声道:
“拜~见~师~尊~”
俞珩含笑颔首,羊脂宝瓶在头顶浮现,将房屋染作琉璃色,屈指一弹,一滴甘露化作细雨洒向众孩童。
孩子们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热流,顺着肌肤渗入体内,像是有无数双轻柔的手,舒缓着身体的每一处。
徐自业下意识吸了一口气,他浑身一震,年轻时闯荡留下的暗伤,竟然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震惊,看向道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