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规矩

“听到了！”许昕和张洲赶紧点头道。

张洲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汉子，和许昕的父母大概一个年龄段。

只是此刻，他紧张的手直哆嗦，看起来甚至还不如许昕镇定。

这让罗玉琼在观察了几眼后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实际上，早些年，很少会有村民需要参与巡逻的时候。

那时候的诡物远不像现在这么多，袭击村子的频率也没有这么高。

绝大多数村民也是这一两年才开始参与巡逻的。

“记住，夜里诡物很活跃，你们没有激活气血，不要想着和它们对抗，只需要呼救就行。”

罗玉琼最后说了句，就不再废话，抽出腰间的剑，举着火把朝前走去。

许昕手持火把跟在罗玉琼身后。

他并未贴的太近，以防遭遇危险来不及躲闪。

微弱的火光在寒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斑驳陆离。

早在抵达集合点之前，他就按照仙人掌的指示，在铁剑上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血画下了那串奇怪的符号。

这血是许昕用牙咬破的左手的小拇指。

他没敢用刀割，生怕因为破伤风而死。

此刻。

跟在队伍中，许昕的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不过走出许久，都没什么事发生，许昕全神贯注的状态也稍微放松了些。

这样下去，他是坚持不住一晚上的。

可就在这时，一旁巡逻队的一名正式成员却凑到了许昕的跟前：

“罗姐说的没错，小子，你看着胆子很大的样子，但一会真遭遇诡物，千万别捣乱，该跑就跑听到没？”

队伍里另一个叫做许田的高个青年对着许昕皱眉低声道。

许昕乖巧点头：“好的，田哥。”

许田见许昕态度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反倒补了一句：“遇到危险，哥保护你。”

许昕礼貌的笑了笑。

一行人又在村子里转了几分钟，许昕还是忍不住凑到了罗玉琼身后。

趁着天边还有最后一缕白，许昕赶紧对着罗玉琼问道：“罗姐，王哥告诉我说，能杀死诡物的只有气血。

诡物有具体的区分等级吗？到底什么程度的气血能对付诡物？”

罗玉琼似乎对还算镇定的许昕很是欣赏，也没有吝啬话语：“诡物当然有具体的划分。”

她也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张洲。

见对方一脸警惕的不断四下张望，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里，也就不再管他。

“朝廷将诡物划分为游、怨、孽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游诡是最弱的诡物，比如......”

说到这，罗玉琼看了眼许昕，低声道：“你脖子上那玩意，第一次遭遇的就是最弱的下品游诡。

游上面是怨诡，能够形成怨的诡物，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层次能对付的了，必须向乡里和金光寺求援。

最强的是孽诡，我反正是没见过，据说是灭城级别的。”

“游，怨，孽。”许昕低声重复道。

罗玉琼见他只是脸色微变，当即点头道：“放心，通常游荡在村子周围的都是游诡，而且下品居多。

中品少见，上品，我长这么大只遇见过两次。”

许昕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底。

以他目前的水准，对付下品游诡，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吧？

就算杀不了，自保总归是可以的。

他也不相信，自己第一次巡逻，就会那么倒霉的遇到厉害诡物。

不过，许昕刚这么想，就立刻给了自己一巴掌。

立什么flag？

不对，应该是犯什么忌讳？

‘希望今晚遇到点厉害诡物，也让小爷大展身手！’

许昕立刻在心底补充道。

随即，许昕也问出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对了罗姐，我还想知道，灵烛为什么能驱散小诡，却无法驱散大诡呢？”

罗玉琼点了点头：“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也很少有人问，你倒是爱思考。”

许昕腼腆一笑，显得很不好意思。

完全就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模样。

罗玉琼不疑有他，仔细解释道：“因为灵烛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能起到模拟阳气的作用，这对付下品游诡来说足够了。

但对于中品游诡及以上层次的诡物，就没那么有用了，那些玩意，只能以我们强大的气血之力来解决。”

许昕疑惑道：“诡物很怕阳气吗？”

“倒不是怕，”罗玉琼想了想，比喻道，“大概就像是你看到地上有屎，但不会专门去踩并且会避开一样。

但若是屎里有金豆子，你捡不捡？我们的血肉魂魄对于大诡就像是金豆子。”

许昕张了张嘴，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又和罗玉琼闲聊了几句，许昕这才安静下来。

没走多远，一旁已经和许昕父亲是一辈儿的张洲却悄悄靠近了许昕：“昕娃子，你不怕吗？”

看到张洲满头大汗的紧张模样。

许昕担心对方会在危险关头拖累队伍，想了想后道：“怕，但有这么多人在，也没那么怕咯，而且罗姐很厉害的。”

听到这话，张洲也点了点头，擦了擦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你倒是胆大，比我都强多了。”

许昕挠了挠头：“张叔说笑了，我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张洲憨厚的笑了笑，揉了揉大腿，长出一口气：“帮忙巡逻了几次了，还从来没在黑潮来临前参加过，哎，真是倒霉。”

张洲的声音微微颤抖，一听就是那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不过，许昕从没鄙视对方，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况且是面对这些诡异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张叔别怕，我们只要小心应对，就不会有事的，相信巡逻队。”

“嗯，你说得对！”

张洲似乎真的被鼓励到了，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拳头。

这一幕，在巡逻队另外两名队员看来分外滑稽。

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表现的还不如个孩子。

但许昕却清楚，其实张洲的表现是正常的。

毕竟，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并未到来。

罗玉琼带领四人将整个村北巡了一圈，最终平安无事的回到了集合点。

四队巡逻队全部返回。

看到其他人，许昕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不过，所有队伍都没有靠近彼此，而是每支队伍相隔二十来米。

集合点，王柏率先走到早就放在那里的一口大缸前。

随后他转头看了眼众人：“一个个来！每人一口！”

说完，他打开盖子，从大缸里舀出一瓢水，咕嘟喝了一口。

许昕看到这一幕，当即就是一愣。

这是做什么？

补充水分？

他看了眼罗玉琼，却发现对方正紧紧盯着王柏，似乎很紧张。

等了几秒后，王柏这才退后，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直到这时，罗玉琼才放下心来。

这细微的变化，许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水，有问题？或者说，能检测出问题？

而后，下一名队员接替他上前喝水。

直到所有队员依次轮换，终于等到了许昕。

“去，照着大家的动作喝水就行。”罗玉琼对着许昕说了句。

许昕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大缸前。

低头一看，里面就是清水，但他感觉，这一定不是单纯的水。

“哗啦。”

许昕拿起瓢舀了一下，尝试着闻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味后，这才咕嘟喝了一口。

冰水下肚，从喉头一直顺到腹中，许昕只觉得一阵透心凉。

但......却没有任何异味。

这就是水。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许昕推测，这恐怕是大家之所以相隔很远的原因。

他凑近火把，接着火光看了眼大缸底部。

缸中水清澈的见底，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清水。

随即，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水瓢上。

这一看，许昕终于发现了一些疑点。

这水瓢是葫芦做的没错，但上面的纹路却有些古怪。

其不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倒像是可以经过某种方式培育出来的。

而且仔细看去，竟然和仙人掌教给他的血符有那么几分相似。

看来，真正能够“验证”身份的，应该是这个瓢。

没错，许昕推测，这一系列的行为，恐怕是为了“验证”身份。

至于为什么？之后问罗玉琼就知道了。

喝水之后。

先是第一队回到集合点重新给火把添了火油和灵油。

而后是第二队，第三队，直到所有人全部结束补给。

而后，众人这才打了个招呼后，就又分头散开。

“罗姐，”眼看天色才过去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许昕稍微放松的凑近罗玉琼问道，“我看大家都没有靠近彼此，是在警惕什么吗？”

罗玉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唇角微俏：“脑子挺活泛！不错，那是防备有些人被诡物附身。

前几年遇到过一队人都被附身的情况，当时死了不少人，之后就有了这规矩。”

许昕心中一寒，果然。

不管任何行业的奇怪规矩，几乎都是血与泪蹚出来的。

还有能附身袭击别人的诡物？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那喝水呢？大家为什么排队要喝水？”许昕又问。

“也是为了以防被诡物附身，据说那缸里的水被下了符，可以检测出附身之人！”

罗玉琼认真道。

许昕挑了挑眉，看来罗玉琼也没有发现那水瓢上的奥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