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遗失的族谱

“这是……”

季明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嗓音轻颤。

他在模拟中改变了老祖宗的命运后,现实真的因此改变了?

季明又惊又喜,生怕这是场幻梦。

他连忙退出模拟,意识抽离的刹那,晨光正斜切窗棂。

竟是已至第二日清晨。

季明愣了一下。

“不应该啊……”

他是昨天傍晚开始的模拟,模拟中时间仅过去一夜,按照模拟时间流速更快来判断,现在应该还在晚上才是。

这个念头在季明脑海中浮起,又立马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桌案上的古籍,鎏金书脊泛着异样的光泽。

他颤抖着将其捧起,青檀纸特有的香气裹挟着陌生的墨香扑鼻。

原本虫蛀的孔洞消失无踪,书页增厚三指有余,扉页“季氏万方”四个篆字犹如新铸!

“少阳!”季明激动地出声喊弟弟,却发现弟弟不在。

又连忙推开木门。

小妹恰在院中晾晒药草。

“小晗!你可知道季三草?”

“三草……是后山新长的药苗吗?”

小姑娘茫然回头,面带不解。

“是咱们季家的先祖!”季明只当小妹年幼,对他们季家的历史不甚了解。

“娘定知晓!”

他攥着书卷冲向隔壁木屋。

屋内,药香浓烈。

季母正倚着狼皮垫子咳嗽,帕子上的血梅比昨日淡了些。

见长子捧着本书籍风风火火闯进来,她下意识要撑起身子,却被季明半跪着按住肩头。

“娘,我问你个事!”

季明将书卷捧到母亲膝前,指尖压着扉页上的“季氏先祖季三草著”这行墨字。

晨光穿透窗纸落在纸面上,新墨特有的光泽在字迹间流转:“娘可记得这位先祖?”

季母用帕子掩住咳声,眯眼细看半晌后摇头:“祖上七代,未见此名。”

季明忙又追问:“那七代之前呢?”

风掠过书页时带起淡淡墨香,季母忽然想起丈夫生前翻阅族谱的模样:

“你爹在世时,常对着族谱叹气……三百年前,我们季家举族东迁,沿途遭遇战事,七代之前的族谱,全都在战火中遗失了……”

“这……这样嘛……”

季母见季明面露失落,将帕子叠成方胜状塞进袖口,伸手替他抚平衣襟褶皱。

“不过,我先前确实也听你爹提起过,季家祖上原非镖行出身,说不定这位季三草先祖,还真就是我们季家的人呢。”

……

季明从母亲屋里出来,心情高兴与失落掺杂。

高兴的是,模拟中先祖改变的命轨,确实已经影响到了现实。

失落的则是,这次的改变太过轻微,他除了得到了一本重置后的药典外,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季明回到自己的木屋,刚想重入模拟,木门却是被“吱呀”一声推开。

弟弟季少阳扶着门框喘气,裤脚沾满草屑。

少年胡乱抹了把额角汗珠,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来:

“哥,宋家库房烧得只剩梁架子了,可他们却没有去报官,你说奇怪不奇怪。”

自从前天纵火偷盗后,季少阳心下一直不甚安稳。

今天更是后半夜就惊醒,辗转反侧睡不回去,索性趁着天蒙蒙亮不易被人发现,溜回了镇上打探消息。

季明接过尚带余温的包子,心下闪过些许猜测,开口提醒弟弟道:“这几日别往镇上跑了。”

弟弟点头应是。

小妹也在这时捧着药罐探进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明手中的包子看。

季少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去时没带够银子。”

就只买了两个包子,一个已经进他肚里了,另一个现在在季明手上。

也是他怕去镇上真的被抓,家里现在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他不敢带太多的钱在身上。

季明看见小妹那馋得流口水又忍着不开口的模样觉得好笑,上前一步,将包子塞进小妹嘴里。

“一会儿,大哥去山里逮只野兔子,给你解解馋。”

“不……不可以!兔兔那么可爱!”

小妹一边大口吞咽着包子,一边替兔子说话。

“那到时候我和少阳吃的时候,你就在边上看着吧。”

“那……那更不可以!”

季明和季少阳最终还是放过了兔子,两人逮了只山鸡回来。

各种宋家赞助的名贵药材,不要钱似地扔进瓦罐,混着山鸡肉在滚沸的浓汤中浮沉。

一家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小妹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粗瓷碗,眼睫上都凝着满足的水雾。

饭后,又是劈柴挑水一系列闲散碎事做完,季明终是能够回到屋里,继续模拟。

这一次,季明调快了模拟的速度。

……

时光如梭,七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七年里,季三草每夜枕着药香入眠,总能在梦中见着那位的风姿俊逸的少年老祖。

老祖虽未与他言语,可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总凝着慈祥与期许。

季三草不愿辜负这般注视,便借着梦境的澄明,将《季氏万方》摊在膝头,一字一句潜心研读。

而至从梦中醒来,天未亮透,他已立在堂前。

指尖碾过百草,鼻尖嗅辨千味,他跟着其他弟子一起,熟悉药材特性。

午后回到柴房,则又是与阎罗比拼。

大柱和小禾的试药从未停止,对他们来说,这就是试药童子的宿命。

大柱褪去上衣露出脊背青斑,小禾蜷在墙角按着绞痛腹部,季三草却不再如初时慌乱。

他抄起戥子随手一掂,便能辨出药汤配伍,指尖蘸取毒汁轻嗅,立时知晓该取哪味药引化解。

檐角积雪尚在时,三人尚需抵死相扶才能熬过试药,而今夏雷滚过屋脊,他们已能说笑着看毒斑自肌肤褪去。

每日饱食滋养,季三草的身形渐如雨后新竹般抽长,少年褪去嶙峋骨相,原本支棱的肩胛裹了层薄肌,抬手抓药时袖管里隐约现出流畅的线条。

柴房更是早已换了天地,通铺取代草席,药柜挤走蛛网,连漏风的窗纸也糊上了新的桑皮。

其实季三草早就能搬离柴房,只是他更愿与大柱小禾同住一起。

大柱如今能单手拎起青石,小禾也养出了几分血色,三人感情愈发要好。

这日,破天荒的没有试药。

大柱从药房兴冲冲回来,蒲扇般的手掌拍在季三草肩头,震得少年手中药杵险些跌落。

“大哥,方才听曹寿那厮嚼舌根,下月初五便是济世堂学徒考核!若是过了......”

他故意拖长尾音,待季三草搁下捣药罐才咧嘴笑道:“就能穿青衫坐堂问诊,每月还有三两雪花银!”

季三草听后目光一亮,意识到机会已至,心中暗暗发誓——

老祖宗,考核之日,孙儿定不辱没季氏门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