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献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佾,“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竟然是他?”
其实秦佾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不过从张玄遇与曹仁师相继遇害之后,他的心中算是有了一些思路。
不过即便是他猜错了又能如何?
反正到时候倒霉的是魏献,对秦佾来说,最大的损失就是还要费心重新给草店子村找个村长罢了。
“还不快去?”
看到魏献瞠目结舌的盯着自己,秦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别忘了,张将军遇难才三天的时间,凶手就第二次作案了。”
魏献听到秦佾的话,立刻便有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他立刻向秦佾行礼告退,转过身子匆匆离去。
看着魏献的背影,秦佾沉思了片刻,心中对凶手的身份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但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凶手要杀的人又不是他,秦佾才没工夫搭理这些破事儿。
被魏献这么一打扰,秦佾也没了睡意,同时又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派红薇、绿绮拿了些钱,出去买些酒水吃食回来。
在等着吃饭的时候,秦佾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没过多长时间,秦忠带着高仙芝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回来。
秦佾让高仙芝自己去厨房烧水擦洗,收拾干净了之后换上新买的衣服。
指了指对面的石墩,示意秦忠坐下说话。
秦忠狐疑的看着秦佾,不清楚这位小公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他那日在东市受伤之后,秦佾的举动秦忠是愈发看不懂了。
不仅拜臭名昭著的来俊臣为师,而且还自请从族谱上被除名。
接下来又是让红薇、绿绮制作那些奇怪的东西,以及派他花重金去租下朱雀门外的铺子。
前几天还带着自己跑去了秦府别院,要在那里开什么工坊。
虽然秦忠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作为秦府的老管家,秦忠对秦佾所有的决定几乎都是言听计从。
看见秦佾此刻满脸的惆怅,秦忠也不由的心中跟着着急。
“小公爷,不如您还是回去,给二爷认个错,二爷必定不会跟你计较。”
秦佾抬起头注视着秦忠,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忠叔,你也不必再劝我了。”
“我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性子,即便是未来沿袭了县公,也难免惹是生非。”
“唉.....”听到秦佾这一番话,秦忠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家小公爷性子跳脱,就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真要是让他荫庇了爵位,再得个一官半职?
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上,秦佾还真是前途未卜、祸福难料。
看着秦忠满脸的惆怅,秦佾大概也知道他心中的担忧。
不过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双方隔着一千三百年的认知,他也没奢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
拿起一个茶杯,端着茶壶倒了一杯送到秦忠手边。
“忠叔,这几天还要麻烦你去草店子一趟。”
秦忠闻言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秦佾的面前。
“小公爷,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秦佾这次返回长安之后,看到了红薇与绿绮的工作成果,心中便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红薇与绿绮虽然十分勤奋,但产能依然有些不足,究其原因,还是他的院子地方有些局促。
其实在他的宅子的后墙,隔着一条顺城巷就是长安东侧的外郭城墙。
(唐代的长安城,由内到外分为宫城、皇城和外郭城三个部分。
宫城是皇帝与嫔妃的住所,皇城则是三省六部办公的地方,文武百官与百姓则都生活在外郭城内。)
长安外郭城的城墙底部宽十丈,顶部宽八丈,高六丈。
是一个底部宽,顶部窄,宽大于高的梯形。
并且这座城墙的外部由青砖包裹,内部则是由黄土夯实的夯土。
这就给秦佾一个很大的想象空间,要是从后院里挖一条地道过去,再将城墙内部挖空.....
这不就是一个宽阔而隐秘的空间吗?
若是将工坊放在这里,不仅可以扩大产能,而且再也不怕被人发现。
至于外郭城墙会不会因此变得不稳固?
秦佾知道,长安的历史上最近一次被人兵临城下,都是五十年后的事情了。
到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健在,哪会管他身后的洪水滔天?
所以,秦佾才会让秦忠回草店子村一趟,帮他带一些青年男女。
一方面可以替他将挖城墙的工程干完,另一方面未来也可以可以成为红薇、绿绮的助手。
过了不多时,红薇与绿绮便提着两个食盒回来,是在坊内一个食肆买的几样小菜。
一盘金边白菜,一份野猪鲊,一碟紫皮茄子,最让秦佾高兴的,是还有一大碗水盆羊肉。
这时高仙芝也擦洗完毕,换好了衣服从厨房走了出来。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新衣服的高仙芝,竟然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郎君。
秦佾给自己盛了碗羊汤,将绿绮从食盒中拿出的胡饼掰碎泡在里面。
就着小菜,将一大口浸满羊汤的胡饼刨进口中,那种满足感实在是难以言喻。
秦佾三两下吃饱喝足,起身之后,秦忠、红薇、绿绮和高仙芝四人才在石桌旁坐下吃饭。
其实秦佾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但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尊卑观念根深蒂固。
所以秦佾也没必要非得跟他们一视同仁,这样反而会让秦忠他们浑身不自在。
吃完饭之后,秦佾还是决定去自己的铺子看一看。
这些天他不在长安,也不知道这几天装修工程进展的如何了。
跟秦忠打了个招呼,秦佾便走出了敦化坊,向朱雀大街走去。
刚一走进自己租下来的这个地方,秦佾心里立刻便大感惊喜。
这里的装修已经是初具雏形,工人们正在里面紧锣密鼓的打制着家具。
信步走上二楼,秦佾顿时眼前一亮。
他看见张易之正拿着一摞纸,对着身边一个与他样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小郎君念念有词的诵读着。
张易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便看到秦佾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大郎。”张易之连忙上前一步,走到秦佾的面前躬身行礼。
秦佾抬手扶起张易之,明知故问的转头看向另外那个小郎君。
“这位是......”
张易之连忙转身将那人拉到秦佾的面前,指着他对秦佾介绍道。
“大郎,这便是我与您说过,我的六弟张昌宗。”
张昌宗看到自己的五哥对秦佾如此客气,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张易之这几日没少向张昌宗念叨秦佾的仁义。
这位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不仅没有架子,而且性格豪爽,对他们二人极其大方。
因此看见秦佾之后,张昌宗的心中并不紧张,反而这位被自己五哥推崇备至的小公爷十分好奇。
再一看到秦佾和善的笑容,张昌宗顿感自己如沐春风。
“小公爷......”
张昌宗正在行礼,却被秦佾一把拉了起来。
“不要这么客气,六郎你以后就跟五郎一样,也叫我大郎吧。”
又带着张易之、张昌宗一道,在铺子里面巡视了一圈,秦佾的心中愈发有了信心。
这一份信心不仅来自于店铺装修的进度远超他的预期,而且张易之、张昌宗的状态,也让秦佾十分满意。
张易之拿着秦佾给的钱,他本身也不是个吝啬拮据之人,立刻便带着张昌宗给他们两人做了一番改头换面。
此刻的张氏兄弟,身上已经换上了白色苏锦的袍服。
要想俏,一身孝。
张易之与张昌宗二人这一身打扮,哪里还有一丝市井小民的模样?
若是让别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从哪个天潢贵胄之家出来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小郎君。
而此时的张易之,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干劲。
秦佾对他如此看重,又出手阔绰,激起了张易之心中的雄心壮志。
“大郎,”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秦佾,张易之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啊......”
秦佾沉吟了片刻,思索着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抬眼看向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张易之,秦佾对他说道。
“独木难成林,这个铺子中若是只有你和六郎,还是有些单薄了些。”
“大郎莫不是想要招募一些人?”
张易之果然是心思敏捷,秦佾刚一开口,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没错。”秦佾赞许的点了点头。
张易之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着秦佾追问道。
“大郎,你看咱们还需要再招募多少人?”
“多多益善,”秦佾“都要与你年龄相仿,仪表堂堂的小郎君。”
“这.......”张易之神色有些难看。
他如今已经知道了秦佾这个铺子的货品,都是要卖给达官显贵家的女眷们。
因此明白秦佾想要找一些俊俏的小郎君来,自然也是为了吸引这些顾客。
可长安城内现在虽然已经有近百万的人口,秦佾提出的条件也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除了公侯家的子弟,绝大多数的百姓家的男丁,自小便要为了生计而劳作。
因此,他们大多数身材粗壮,皮肤黝黑,哪里称得上俊俏二字?
可那些达官显贵家的郎君,又怎么会为了些许钱财屈身来这里从事商贾之事?
看着张易之一筹莫展的神情,秦佾微微一笑,对他轻声说出三个字。
“国子监。”
“国子监?”张易之顿时眼前一亮。
秦佾提供的这个思路的确让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国子监里的读书人多,而读书人不事劳作,自然生的细皮嫩肉,有一副好皮囊。
不过张易之还有一个顾虑,这些书生能进入国子监,都是奔着未来入仕而去的,恐怕也不会有人会为了些许钱财来这里做个伙计吧?
然而,等到张易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给秦佾之后,对方的回答,立刻便让他心中大感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