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爷爷是秦琼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秦府东跨院的正房之内。

“郎君,郎君你醒醒......”

随着一串燕语莺声的娇唤,秦义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视线中一个娇俏的丫头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秦义醒来,丫头脸上顿时展露着喜出望外的笑容。

顾不得眼前丫头灿若桃花的笑脸,秦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眼前一切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身下是一张宽大的楠木卧榻,卧榻上铺着蔺草编制的席面。

窗边的翘头案上摆着一个鎏金银龟盒,一缕青烟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而丫头的装扮也精致的让秦义疑惑。

她头上挽着一个双环望仙髻,身穿绿色襦裙,额头中央还贴着一片状似梅花的银质花钿。

这是在拍古装剧,还是古代......?

“大郎,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家了......”

绿裙小丫头转忧为喜,在秦义的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

大郎?对她的絮叨置若罔闻,秦义心中一紧,莫不是我姓武?

眼前的这个丫头叫金莲?

或许是为了配合秦义心中的胡思乱想。

俏丫头转身走到桌案旁端起一个白瓷小碗送到秦义的面前。

“大郎,该吃药了.......”

纤纤玉指捏着一把调羹轻轻搅动着碗中的药汁。

黑乎乎的看不出是用什么熬制的。

一双望穿秋水的美目顾盼生姿的凝视着秦义。

“吃药?吃什么药?你要给我吃什么药?”

秦义焦躁的挣扎着刚想要坐起身,忽然鼻腔里传来的味道让他愣了一下。

不对,秦佾抽了抽鼻子,空气中飘来一股甘甜、醇厚的气味,且带着丝丝的‘凉意’和‘花香’。

这不是拍古装剧,秦义浑身一震,对眼前的情况有了大致的判断。

猛然转过头,秦义目光灼灼的盯着翘头案上那副鎏金银龟盒,那一道袅袅的青烟。

“那是......”秦义不敢置信的呢喃着。

“那是姨娘亲自吩咐人送来的伽楠香。”

俏丫头面带微笑的走到翘头案前,用一支银签拨了拨鎏金银龟盒中的烟灰。

“姨娘说了,大郎身上有伤,伽楠香最是行气止痛,纳气平喘,所以她差人送了些来。”

“送来你就燃上了?”

秦义浑身一抖,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那是什么?那是伽楠香,是号称‘香中之王’的香道顶流啊!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黄金的二十倍,暴殄天物啊!

秦义的心在颤抖。眼睁睁看着五万块钱一克的香料变成一缕青烟。

秦义之所以认识伽楠香,是因为他曾有幸参与了大唐皇家寺院法门寺的发掘考古工作。

法门寺位于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意为修行佛法必入之门。

是世界上唯一收藏着释迦牟尼佛骨舍利的佛寺。

伽楠香作为香道中的祭品,被用于最高等级的宗教供奉。

他跟随中国唐代历史泰斗级专家徐为民教授来到了法门寺之后,秦义有幸见到了被供奉在佛骨舍利前的伽楠香。

不是拍戏,秦义此刻心里顿时下了定论。

什么样的大制作,能用的起如此奢侈的伽楠香来做道具?

穿越了,实锤!

伽楠香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起的奢侈品。

这具身体必定出身于达官显贵的门庭,再次实锤!

一想到这里,秦义的心中并没有感到紧张或害怕,相反还有一丝窃喜。

毕竟是学历史的,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古人,终于可以亲眼一窥究竟。

至于牵挂?不好意思,秦义也是起点孤儿院中的一员。

三岁丧母,十八岁远在南方打工的父亲在工地上发生了事故。

作为包工头的同村远房堂叔给他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二十万存款便是他这些年的学费与嚼谷。

因为历史专业的学生不好找工作,秦义只好挤上考公这座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为了相关的优惠政策,在大四那一年他毅然踏上了去往贫困山区支教的旅途。

然而,盛夏一场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造成了山体滑坡,长途车上的秦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了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大郎,大郎怎么样了?”

就在秦义满心迷茫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大的胆子,敢伤了我家大郎,真当我这个历城县公是城隍庙中的泥塑不成?”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帅哥,一脸怒容、大步流星的夺门进来。

这人一步便蹿进房门,三两下走到卧榻前,一脸急切的上下打量着秦佾。

“大郎,是谁将你打伤成这样?”

双手撑着卧榻刚要起身,后脑一阵刺痛让秦义浑身的肌肉一紧,一股庞杂的记忆,直冲入他的脑海。

“我是秦佾,”秦义的口中喃喃道:“大唐开国名将,秦琼的孙子秦佾?”

“二爷,”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跟在那男子的身后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卧榻上浑身是伤的秦义,他附在中年男子的耳边轻声细语。

“小郎君莫不是被打傻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恶人,竟敢对小郎君下如此狠手!”

哈哈哈......

秦义的心中感到一阵狂喜。

我爷爷是冀国公秦琼,我爹是历城县公秦怀道,那我岂不就是县公府之中的小公爷?

当下的长安,虽然在经历武曌改唐为周时,朝堂之上的情况有些波诡云谲。

但毕竟自唐高祖李渊建都在此之后,已经承平了近八十年。

作为大唐(大周)的都城,如今已经有人口近百万,成为现在世界上最恢弘雄伟城市。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便是这个盛世的写照。

活在太平年间,又出身勋贵之家,这以后的日子不要太有盼头。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用着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银行卡中四位数的余额,

再加上在那个世界无父无母,还是个母胎单身多年的单身狗。

秦佾顿时放下了对前一个身份的牵挂。

然而,他心中的喜悦还没延续多长时间。

一场关于今天晌午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秦佾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大郎,你怎么了?”

感觉到秦佾情绪突然的变化,秦怀道满脸关切。

“阿耶......”

秦佾心中一阵泛苦,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回忆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作死,还真怨不得别人。

如今在长安,恐怕除了秦怀道以外,谁不知道历城县公家中的小公爷秦佾是远近闻名的纨绔?

他的生母早逝,父亲又是卫戍皇宫的千牛卫中郎将,平日里军务繁忙,自然就对他疏于管教。

秦怀道不在,他就是家中的少主人,整个历城县公府谁敢管他?

秦佾也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横行无忌的性子。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呼朋喝友,纵马弛缰的岁数。

出手阔绰、性格豪爽的秦佾自然成为了市井无赖们争相奉承的小公爷。

今天晌午之前,趁着秦怀道在宫中当值,秦佾便又带着平日里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闲逛。

结果在东市中,却让他一眼便看见了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小娘子。

他身边那群狗腿子原本就是靠着替他起哄帮闲,混点吃喝财货。

看见小公爷眼中脉脉含情目光之后,自然是怂恿着他上前搭讪。

谁料那小娘子竟然是梁王武三思家的方城县主武崇蕊。

武崇蕊刚刚嫁到了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府中,成为公主的次子,薛崇卷的新妇。

今日的她原来是要回门拜父,想在东市买点礼物回家。

结果却遇到了秦佾,还被一群无赖拦在了大街之上。

武崇蕊身为梁王武三思的嫡女,平日里哪受过这种委屈?

无端被一群浪荡子围住之后的她自然羞怒不已。

唐朝这个时代的风气可与后世的明清时期截然不同。

这个时期风气开放,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女子们也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从小娇生惯养的武崇蕊可不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撸起袖子就跟秦佾等人干了起来。

也是秦佾命中该有此一劫,碰巧武崇蕊的三哥武崇烈在这附近与人饮酒。

平日里只能是自己欺男霸女的武崇烈,看见自家妹子被人调戏哪里能忍?

带着护卫就将秦佾等人围起来一通乱打。

武崇烈身边的护卫可都非同凡响。

沾了他老子武三思的光,能跟在他身边的,那可都是从南衙十六卫数十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

秦佾也是倒霉,被武崇烈的手下推了一把,倒地的时候后脑就磕在台阶上。

眼看着秦佾有进气没出气,武崇烈心中也发憷,带着手下转身就走。

平日里与秦佾称兄道弟的那群人一哄而散便没了踪影。

还是万年县的不良人知道这位是秦府的小公爷,这才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回了秦怀道的府邸。

这件事儿的确是秦佾有错在先,可责任却又怪不到秦佾的头上。

秦佾撞到了后脑勺,三魂七魄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

这才让来自未来的穿越人士有机会借了他的身体。

就在秦佾面对着秦怀道有些无言以对的时候,忽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门外闯了进来。

“阿耶,不好了阿耶,门外来了好多兵!”

“什么?”秦怀道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

在这里,莫说是好多兵,就是调动一队(五十人)的兵卒,都要从兵部领取兵符。

沉默了片刻,秦怀道抬头看向少年问道:“你可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