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遇所求

临近夜晚。

清河酒馆内。

林崛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黑瞎子粉蒸肉，一个人大快朵颐后，将所有必需品塞满储物袋，最后看了一眼酒馆，朝着东宁街陈家粮油店走去。

红花楼一事，他做得干净利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不准哪个角落里就有目击之人。

为防万一，林崛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帷帽太显眼，他就换成粗布面衣。

眼下大雪纷飞，为了保护脸颊，特意裹着面衣。

很合理吧！

望着行人稀疏的街道，林崛忍不住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忽然，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初硬给他介绍袁柔的王媒婆。

来到清河酒馆后，他才知道王媒婆就住在酒馆隔壁。

一座四进院的豪华青砖石瓦大宅子。

“哎呦，你个不长眼的下人小心一点，摔坏了老娘最爱的花瓶，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还有你，做事麻利点，赶紧把行李都给老娘装上车。”

此刻，王媒婆正站在宅子正门口，指着两个长工挑三拣四地念念有词。

见到林崛的刹那，她一眼就认出他来，立马变了一副面孔，扭着水桶腰笑呵呵道：

“原来是林家掌柜来了，我说今儿个怎么左眼一直跳个不停。”

林崛抱拳行礼，“王婆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见到林掌柜，老婆子我能不开心吗？”

“王婆不妨说出来，让林某也跟着乐呵乐呵。”

“还是林掌柜说话好听。”王婆举着团扇掩面笑道：“当初第一眼见到林小公子，我就知晓您肯定不是池中之物，这不，才过不到三个月，您就从下元坊搬来静安坊，还成了清河酒馆的掌柜。”

“真是世上新人赶旧人，还得是你们年轻人会赚钱。”

“王婆谬赞了，林某不过运气好点罢了。”林崛笑着拱手道：“倒是王婆你，看样子是要搬离静安坊吗？”

“林掌柜猜对了，不过我不是要搬离静安坊，而是要离开禹城了。”

“离开？”

林崛微微一愣，没想到王婆竟和他一样，也要远离禹城。

怎会如此之巧？

况且眼下天色渐晚，难不成真有这么急？

见长工已经将行李搬得差不多，王婆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靠近林崛耳边，低声道：“禹城马上就不太平了，林掌柜可要早作打算。

实话告诉林小哥，不仅是老婆子我，这禹城当中，但凡有头有脸还惜命的人，早已经悄悄逃往北边去了，我这还都算是慢了一步。

据我所知，多半是西边的人打过来了，现在不走，到时候谁还顾得上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不说了，我得走了，林掌柜保重。”

林崛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直到看不见王婆的马车，他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明白王婆口中的西边之人是什么，但林崛很清楚他也得尽快离开禹城。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得先解决掉清河酒馆这个烫手山芋。

好好的一间铺子，总不能就这样扔下不管不顾。

酒馆背靠清河，面朝静安坊最繁华的街段，位置优越，肯定能转手卖个好价钱。

林崛估摸着还能赚三百两银子。

寻常人家自然不可能出得起这个价钱。

反正都要离开禹城，不妨将酒馆铺子转让给高家。

高家眼馋酒馆日久，他可以伺机加价，狠狠地宰上一笔。

但他又不能直接出面，免得让一些有心之人盯上自己。

对此，林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宁街粮油店的陈庆阳。

此人生意做得大，家底殷实，由其出面去谈，即便面对的是高家，也绝对稳坐钓鱼台。

最重要的是经历过山神祭祀一事，林崛有足够的把握相信此人。

东宁街隔得不远，半盏茶的功夫，林崛就来到了陈家粮油店门口。

想到要求人办事，自己又没准备什么礼物，林崛不禁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正在拨弄算盘的陈庆阳注意到门口之人，忍不住惊呼道：“呦，林掌柜！”

“陈掌柜！”

“林掌柜，你怎么来了，袁柔姑娘怎么样，她没事吧？”

“没事，我把她暂时安顿在下元坊，那里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来。”林崛摆了摆手，旋即抱拳笑道：“此次来，林某是有急事相求。”

“急事？难道……”

陈庆阳见林崛表情如此郑重，忙从柜台后走出：“林掌柜请随我来。”

房间内，陈庆阳打发妻子去看店，他后手就将房门窗户全都关上，神情认真道：“可是关乎袁柔姑娘的事？”

“……”

闻言，林崛不由的一愣。

怎么这位陈掌柜句句不离袁柔？

难不成看上了？

见林崛满脸诧异的样子，反应过来的陈庆阳哈哈笑道：“林掌柜不要误会，陈某之所以如此关心袁柔姑娘，实在是她长得太像我死去的闺女了。

不瞒林掌柜，陈某膝下本来育有一儿一女，发妻贤惠，日子也算过得可以，只恨天不佑人，小女三年前突染恶疾病逝，内人伤痛数月，险些跟随小女而去。

可怜陈某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无不思念女儿，在见到袁柔姑娘后，一度将她认作小女。

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

陈庆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颇有些尴尬地笑着起身斟茶。

林崛神色平静道：“原来如此，陈掌柜节哀顺变。”

“谢林掌柜理解，林掌柜若有所托，但凡陈某办得到，自当尽力而为。”

林崛忙从怀中取出酒馆地契及牙牌，笑着推向陈庆阳，“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想请陈掌柜替我出面，将酒馆卖给高家。”

见陈庆阳满脸不解之色，林崛忙将原因全部归结在山神祭祀之事上，又说了一遍他从王婆那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总结起来就是他和袁柔不适合继续留在禹城，要另寻出路。

“西边的人？”陈庆阳仔细琢磨道：“大武国虽然强盛，但天下之大，并非只有大武一国，在大武国西南之地，巫山之外，就有着瞻波国虎视眈眈。

瞻波国民风邪恶，世代传承降头邪术，大武与瞻波曾经历数百年的战乱，后来双方定下巫山之约，两国边境百姓方才得享如今的太平。

实不相瞒，陈某年轻时就去过瞻波国，在那儿还交有几个朋友，有巫山之约限制，瞻波不太可能进犯大武。”

第一次听说瞻波国，林崛默默将其牢记在心中，轻声道：“巫山之约毕竟是上上代君王之间的事，如今是否作数，还是两说，我们暂且不谈此事，还是说回酒馆……”

在将酒馆情况讲述一通后，担心陈庆阳拒绝，林崛接着道：“酒馆一出手，林某愿将所得分一成给陈掌柜，以作辛苦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此事包在陈某身上。”

陈庆阳当机立断，应下林崛的请求后，硬是要拉着他吃晚饭。

眼见拗不过的他，林崛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晚饭后，林崛起身告辞。

“陈掌柜，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搅了，酒馆的事，就拜托您了。”

“嗯，那我尽快准备，争取明日办妥，此间事了，你也好带着袁柔姑娘北上。”

陈庆阳思索再三，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到林崛手中，“这是陈某常年贴身佩戴的平安符，还请林掌柜将它转送给袁柔姑娘，不要说是陈某送的，谢谢。”

“林某一定送到，陈掌柜，那我们后日再见。”

“林掌柜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