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朱元璋被打脸了

深夜，朱允熥秉烛伏案，认真完成董伦留下的课业，同时也在等候蒋瓛的汇报。

他想知道董伦的选择是什么。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从殿外快步入内，来到常怀恩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朱允熥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这一幕，出声道：“蒋瓛来了？”

“是的，陛下，蒋指挥使正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常怀恩闻言，立即弯腰躬身的倒退，好几步后，这才转身快步去宣召。

“臣参见陛下。”

蒋瓛一入殿内，便对朱允熥行君臣之礼，且相较于昨日，此刻更心悦诚服几分。

“董伦是怎么跟蓝玉汇报的？有提朕吗？”

朱允熥并未停下手中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

很显然，对于这个董伦，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无论收服与否，对他而言影响都不大，毕竟只是一个老师罢了。

尊儒道的大明朝，其他的东西不多，学识渊博的儒生还真不少。

借董伦之手给蓝玉扔个阳谋才是正事，考验这位翰林侍讲学士并酌情收服不过是顺带。

“起初董伦有提陛下的迹象，不过中间停顿了一瞬，似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提。”

蒋瓛简短的概述了一下后，并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高拱，道：“陛下，这是锦衣卫的记录。”

常怀恩连忙把蒋瓛手中的信封移交到陛下手中。

“这么详细？”

粗略的扫了眼，朱允熥目露惊讶之色，这记录中，竟然连蓝玉和董伦举手投足间的神情变幻都有，这简直比电子监控还好使啊。

“回陛下的话，正常情况下，锦衣卫是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是今晚蓝玉与董伦交谈时，并未回避旁人，甚至连屋门都未曾关上。”

“哼~”

朱允熥顿时被气笑了，轻哼道：“这蓝玉，还真是一点都没把朕放在眼里啊！”

当然，他并没因此动怒。

蓝玉的这种表现，恰恰说明他这段时间的戏演的真挺好，一点都没露出破绽，他那位亲舅老爷都已经膨胀的不成样子了。

而董伦的表现，则是让他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个一心忠于大明的老臣啊！

这样的臣子，不可寒其心。

当然，大明律也不容践踏，即便他是大明皇帝也不行。

帝王公然带头无视律法，那会令大明律丧失公信力，令百姓丧失对大明朝廷的信任，这种愚蠢的错误，朱允熥不可能犯。

怎么处置董伦之子，他心中已有计较。

不过，眼下还未到摊牌的时候，再苦一苦董伦吧。

望着漆黑如墨的夜色，朱允熥嘴角微微上翘一个弧度。

三日后的常朝，朕很期待呢！

...

秦淮河畔，朱元璋躺在摇椅上在院子中假寐。

旁边燃着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鼎炉，熏香袅袅。

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老朱咻的睁开眸子，泛起些许期待之色。

“不知道这回朱允熥这小兔崽子能给咱带点什么惊喜....”

朱元璋呢喃着坐起身来，蒋瓛恰好到他跟前，微微拱手：“陛下。”

“说说吧，那小兔崽子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着朱元璋这幅喜不外露的样子，蒋瓛神色一愣，心中感慨道：陛下现在直接询问三殿下，都懒得关心二殿下了，看来是彻底放弃他了。

其实仔细对比下来，蒋瓛也觉得，隆泰帝远比朱允炆优秀。

尤其是今日，在面对三殿下时，越发有种面对陛下的错觉了。

那种运筹帷幄，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法，几乎让他有种回到了当年陛下对付胡惟庸时的错觉。

“今日翰林侍讲学士董伦受凉国公指使，进宫给三殿下授学.....”

蒋瓛事无巨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当听到自家孙儿学习刻苦，领悟能力上佳，并能时不时举一反三，让董伦连连赞叹时，朱元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董伦人称贝州先生，学识渊博，能让他由衷的夸赞，自家孙儿在儒学上的天赋，自是不用多说。

不过，当听到朱允熥在算学上有惊才艳艳的天赋，且多次与董伦探讨时，朱元璋忍不住低骂一声：

“算学终究小道尔，这小兔崽子舍本琢磨，好好地治国不学，浪费时间在这种末技上，愚昧至极。”

看着陛下一脸愠怒斥责的模样，蒋瓛顿时尴尬住，话音也戛然而止，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你愣着作甚？继续啊！”

朱元璋略微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是，陛下。”

蒋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在今日授学结束时，三殿下还主动要求董伦留下课业。”

“嗯，不错，不错！”

朱元璋抚须轻笑，勤学是个好品质，有他当年风范。

但下一瞬，老朱脸上的笑容随着蒋瓛的话而逐渐消失。

“临分别之际，三殿下又向董伦询问了算学题....”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瓛偷偷看了眼陛下的表情变化，果然阴云已经逐渐攀升。

“磨磨蹭蹭的作甚，算学题就先不说了，说其他重点。”

朱元璋听的脑壳疼，好好的治国不学，非要去钻研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是因小失大。

“可陛下，今日最重要的点，便在这算学题上。”

蒋瓛表情一阵苦涩，说了大概率会遭殃，可不说，也会遭殃啊。

“什么意思？”

朱元璋矍铄的眸子瞪了蒋瓛一眼。

“三殿下最后问的算学题，既是给董伦一个选择的机会，也是算计凉国公的一环，而且....”

蒋瓛欲言又止，后面半句话真不好说啊。

“而且什么？”

朱元璋瞪了蒋瓛一眼。

“而且依三殿下的意思，这道算学题关乎大明的存亡。”

蒋瓛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今天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索性干脆点一口气说完。

“一道小小的算学题，关乎大明存亡？”

虽觉得天方夜谭，但朱元璋并未破口大骂，反而是询问究竟是什么算学题。

因为，既然蒋瓛这样汇报，那便意味着对于朱允熥那小兔崽子的观点，董伦并未反驳，这让老朱好奇心大作。

“有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是算大明国库收入....”

“停停停，直接给咱说结论。”

朱元璋听的头疼，他对算学的认知，仅限于算田亩、土方等实用算数，让他算两百年后的大明国库收入？算宗室人口和所需岁禄？

“是，陛下！”

蒋瓛深吸一口气，用极其庄重严肃的语气道：“根据三殿下的计算，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是宗室岁禄便能拖垮大明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