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龙袍

文华殿。

齐泰、黄子澄还有方孝孺三人并未离开，一直在等待结果。

见朱允炆归来，三人忙不迭簇拥上去，看向前者的目光中充满期待，若能得宗庙认可，且顺利招揽蒋瓛，这事便几乎等于成了。

“二殿下，如何？”

齐泰眼巴巴的看着朱允炆，十分期待的问道。

“蒋瓛直言，以锦衣卫为首的亲军十二卫只听命于帝王，且这是皇爷爷立下的规矩，至于宗人府....”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允炆刚刚才压下的郁闷再次升起，重重一甩袖，“吃了个闭门羹。”

齐泰张大嘴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锦衣卫那边也就罢了，这宗人府是什么情况？

二殿下只是去正个名罢了，他们这般作态，该不会是想选三殿下那个废物吧？

怕蓝玉？

怎么可能，宗人府那可是亲王端着的，左右宗正是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宗人令更是秦王朱樉，这几位能怕蓝玉，他们可要比凉国公嚣张多了，尤其是秦王和晋王。

至于燕王就更别提了，双方恩怨由来已久，更不可能站在蓝玉这边。

恰因如此，他们之前才一致认定，宗庙这边成功率几乎九成九。

等等，齐泰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测，惊呼道：“该不会是秦王他也想.....”

“原来如此。”

朱允炆恍然大悟，皇爷爷一死，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啊。

遗诏虽不完整，但也有一个‘允’字，即便二叔也符合立嫡立长的条件，这中枢大位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啊。

“二殿下，秦王究竟有没有争这大位的打算，就目前而言，尚不能确认，毕竟他人尚在封地，不可能这么快获知陛下驾崩的消息。

臣猜测，这应该是秦王、晋王还有燕王等回应天府给太子殿下奔丧的子嗣的主意。”

黄子澄神色肃然的提醒道：“当然也不可不防，毕竟这位可是诸亲王之首，无论能力还是手段，都远非三殿下可比。

得防止他暗中除掉杜掌印等人，否了遗诏中那个允字。”

朱允炆顿时警铃大作，以他那位二叔的行事风格，并非没可能，当即差人去暗中保护杜安道。

除此之外，朱允炆还准备待会儿亲自去见一见杜安道，等明日文武百官入宫吊唁之际，将皇爷爷留下的那个允字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便能以最大程度杜绝二叔的参与。

“如今无论招揽锦衣卫，还是宗庙这边都已失败，接下来又该如何？”

处理好杜安道的事情后，朱允炆又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黄子澄等人闻言，皆是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方孝孺先一步出声道：“二殿下，既然偏门走不通，那便只能老老实实凭借硬实力来争取文武百官的支持了。

宋师门下弟子，不少都在朝为官，臣可帮二殿下游说，以殿下这段时间的表现，获取他们的支持，想来不难。”

“那便有劳了。”

朱允炆微微拱手致谢。

方孝孺口中的宋师乃是宋濂，是大明开国文臣之首，门下弟子众多，在各个领域都有卓越成就，其中不少在朝为官。

如此算来，朱允炆在文臣方面还是有些根基的，且除此之外，他的外祖父吕本也有些门生和交好的官员。

“二殿下，其实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凉国公在朝堂上，虽有权势，但还没到可以一手遮天的程度。”

黄子澄沉思片刻后，笑着宽慰道：“最终，还是你与三殿下之间的比试；

且你的优势非常大，毕竟自太子殿下去世以来，陛下便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并准许你接触政事。

陛下重病卧榻的这段时间，大部分奏折都是你代为处理，陛下也都基本满意。

种种迹象下，文武百官，其实心里早就隐隐达成一个共识：你便是陛下选定的继承人。

你只需堂堂正正的击败三殿下，文武百官自会拥戴你，大势所趋之下，即便是蓝玉也无法抵挡。”

“借黄先生吉言！”

朱允炆微微挺直腰背，昂首挺胸，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眼中的自信愈加高涨。

他朱允熥，也配？

.....

相较于朱允炆四处奔波，费尽心思拉拢朝臣，朱允熥可舒服太多了。

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好好养病，每日去朱元璋的灵前祭拜，并守一段时间的灵，露个脸，做做样子即可。

当然，蓝玉既然选择给他打造隐忍十年的人设，自然也会花费大量心思。

不过，由于他之前的铺垫，教导他如何在外面表现的课程，一律都是由两位姐姐手把手教导。

当然，蓝玉自然不会教他如何做好一个真正的帝王，毕竟那样会不好控制，仅仅只是教些表面功夫假把戏罢了。

对于这种粗浅的伎俩，聪慧如他，又何须教导。

当然，他每日还是‘认认真真’的听从两位姐姐的教导，毕竟得做戏给蓝玉看。

至于真正的治国之道，现在还不是化身卷王的时机，毕竟这里是凉国公府，蓝玉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得演绎好无能且毫无抱负的假象。

更何况，也没人教啊。

一切都得等屁股坐稳龙椅后再说。

现在么，就是养病，休息，外加肆意玩闹，给蓝玉再加个稚气未退的死板印象，进一步蒙蔽他。

闲来无事的姐弟三人关上房门，直接玩起了游戏。

日子过得当真是既轻松又惬意。

“一对七。”

朱雨莙甩出两张自制纸牌，并随口对妹妹问道：“雨薇，这两日，外面的情况如何？”

“一对九，允熥，你这斗地主还真怪好玩的，不然成天待在屋里，我能被憋死。”

朱雨薇眉飞色舞的夸赞弟弟后，对朱雨莙回话道：“和前几日并无多少差别，凉国公府进进出出的人依旧不少，哦对了，今儿个我好像看到尚衣监的人了。”

“尚衣监？”

朱允熥神色一滞，或有所感的抬眸，正好对上大姐那双明媚的眸子，很明显，姐弟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喂，允熥你愣着干什么，出牌啊！”

见弟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朱雨薇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了一声。

恰在这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朱雨薇耳朵比谁都灵，听到动静后，当即将桌子上的纸牌收拾成一堆，然后轻车熟路的藏进被褥之中。

这几日来，她对此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外面很快响起尚衣监掌印太监吕德仁的声音。

“三殿下，老奴给您来送衮冕。”

“进！”

得到允准的吕德仁，立即推开门，并指挥着后面的人将礼服送进来。

为首那个小黄门捧着的托盘上便是一顶冕。

朱允熥心中一震，还真让他和大姐猜对了，今日尚衣监的人来此，就是给他送登基所用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