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玉——我的妹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盒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她制服裙摆上。她冲我做了个鬼脸，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谁让你上周偷吃我藏的巧克力。“她转向陆生时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变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陆哥，你们今天觉醒得怎么样？你和我哥都有什么异能啊？“
陆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只腼腆的大金毛。“我本来是C级控物，但林哥帮我提升到了B级水平。“他偷偷瞄了我一眼，“至于他的能力...“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隆重介绍自己的能力，林清玉却翻了个白眼，牛奶盒在她手中突然变成半透明状，然后又恢复原样——这明显不是正常物理现象。
“不就是'篡改'嘛，“她轻描淡写地说，喝了一大口牛奶，上唇留下一圈白色的“胡子“，“这能力太费脑子了，不如我的'镜像'方便。“
我和陆生同时愣住了。正常情况下，异能觉醒年龄是16岁，极少数人会提前觉醒，而这些早熟者往往拥有极其强大的能力。我注意到妹妹的瞳孔在说话时闪过一道银光，就像阳光下的镜面反光。
“你什么时候觉醒的？“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边缘。玻璃杯里的水剧烈晃动，在木质表面留下一个环形水渍。声音因激动而提高，连窗台上的仓鼠都被吓得钻进了木屑里。
林清玉耸耸肩，用袖子擦掉牛奶渍，校服袖口的纽扣松了一颗，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没多久，就前几天。“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牛奶盒，盒子突然变成完美的立方体，然后又恢复原状，“看到两个异能者打架后，突然发现自己能模仿他们的能力了。“
她突然眼睛一亮，抓住我的手臂摇晃着，指甲在我皮肤上留下几道白痕。“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学校了？“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王小明他哥觉醒后就直接去了异能学院！“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拒绝，同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浮现出淡淡的银色纹路——这是能力使用过度的征兆。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她通常这个时间应该在写作业。“你才十三岁，而且红姐绝对不会同意。“
林清玉撅起嘴，做了个夸张的失望表情，然后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间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对陆生挥手告别。她的书包拉链没拉好，一本《异能者简史》的课本滑出来半截，封面上贴着各种卡通贴纸。
“这丫头...“我摇摇头，从地上捡起那本书。翻开扉页看到老师用红笔写的评语：“课堂表现优秀，但对异能发展史有过多个人见解。“我苦笑着把书放回她房间门口，转向陆生：“跟我来一下。“
我带他走向房子角落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漆与墙面颜色完全一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打开后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铁质扶手上有些微的锈迹，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泽。感应灯随着我们的脚步逐一亮起，驱散了通道的黑暗，有几盏灯接触不良，闪烁得像坏掉的霓虹招牌。
“这是...“陆生好奇地东张西望，手指擦过墙面时蹭下一层薄灰。他的影子在螺旋状的楼梯间里被拉长变形，像条蜿蜒的巨蛇。
“我家的秘密武器库，“我压低声音，台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爸生前建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父亲去世那年我十五岁，清儿才十岁，那个雨天覆盖着国旗的棺木至今仍时常闯入我的梦境。
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右侧有个不起眼的指纹识别装置。我按下拇指，机械锁发出咔哒的解锁声，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扇形的大房间。灯光自动亮起，照亮了陈列在墙上的各式武器——从传统的刀剑弓弩到现代枪械，甚至还有一些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异能武器。空气中有淡淡的防锈油味道，混合着某种电子设备运转产生的臭氧味。
陆生倒吸一口冷气，僵在门口不敢动弹。他的目光在各种武器间游移，最后定格在一把通体湛蓝的长剑上——那是父亲最珍爱的离子振动刃，剑柄上还刻着他的军衔编号。“我以为...这些应该都被军方收走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
我没管他的反应，径直走向一面挂满飞刀的墙。这些飞刀按照大小排列，从巴掌大的柳叶刀到手指长的袖箭应有尽有。我取下一组二十把的淡青色飞刀，刀身采用军方特种合金，刃口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青芒。
“定义篡改，“我轻声念道，二十把飞刀同时悬浮空中，像一群听话的蜜蜂般排列成攻击阵型。控制它们需要将注意力分成二十份，每把刀的轨迹都要单独计算。“同时控制这么多物体确实很耗神。“我感觉到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跳动，鼻腔里有淡淡的铁锈味——这是精神力透支的前兆。
飞刀在我指挥下合成一把短刀，我把它抛给陆生。他手忙脚乱地用控物能力接住，刀刃在他掌心上方三厘米处稳稳停住，刀柄上的防滑纹路在灯光下形成细小的阴影。他眼中满是惊叹，手指虚抚过刀身时，监测环发出了高频的滴滴声。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角落的一堆金属原料上。那是父亲收集的稀有合金，有些还带着军方仓库的标签。突然有了灵感，我走过去拾起一块巴掌大的暗色金属，入手沉甸甸的，表面有类似水波的天然纹路。
“定义篡改：金属重组。“那堆金属块如同被无形的手揉捏，逐渐融合、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它们最终形成一把巨剑的雏形，剑锋处的分子结构在我的能力作用下重新排列，变得异常紧密。“定义：大小减半...重量减轻...“
巨剑在我的能力作用下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一把三尺长的标准长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刃口处的金属呈现出奇特的结晶状态。当我握住剑柄时，能感受到细微的能量振动，仿佛这把剑已经有了生命。
“林哥，这...“陆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依然语无伦次。他的目光在武器和我之间来回切换，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我一直在研究自己的能力，“我解释道，将长剑插入测试用的钢靶。剑身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三厘米厚的钢板，就像热刀切黄油。“所以准备了各种武器材料。“我指了指墙角的几个密封箱，“那些应该够我们初期使用了。“
突然，一个绝妙的主意闪过我的脑海。我快步走回门口，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注意力。空气中的尘埃在灯光下静止了，仿佛时间也随之凝固。
“定义篡改：所有物体体积缩小为原来的1/300，重量减轻为原来的1/300。“
整个房间的武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很快就变成了玩具般的大小。那把湛蓝的长剑现在只有牙签长度，安静地躺在突然显得无比巨大的地板上。陆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下巴几乎要脱臼。
“把这些都收起来，“我指示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金属盒，“以后随身携带就方便多了。“我的鼻子开始流血，温热的液体滴在衬衫前襟上，形成暗红色的斑点。一次性篡改这么多物体的属性，显然超出了我目前的承受能力。
陆生手忙脚乱地帮我止血时，监测环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我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默契与决心。窗外，最后的夕阳余晖为云层镶上金边，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当我走出地下宝库时，夜色已深如浓墨。小区里的灯光大多熄灭了，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窗，像是夜空中稀疏的星星。将陆生妥善安置在客房后，我独自踏上屋顶，铁质楼梯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回响。
夜风带着初夏特有的湿润拂过面颊，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天际线处晕染出朦胧的光雾。我开始细细梳理自身能力的边界，手指无意识地在水泥围栏上敲击。父亲留下的笔记本第三十七页写着：“任何能力都有其理论极限，关键在于如何定义边界。“
“不知对活物是否有效...“这个念头刚起，我便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能力。视网膜上浮现出半透明的参数面板——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视觉辅助系统。“篡改弹跳力参数，从1调整至5。“
刹那间，双腿仿佛注入了澎湃的力量。肌肉纤维在微观层面重组，跟腱的弹性系数被重新定义。我轻轻屈膝发力，整个人竟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夜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当达到约五米高度时，失重感让胃部微微抽搐。
正当身体开始下坠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若将下落加速度从9.8m/s²持续修正为5...“奇迹发生了——我的身形突然悬停在半空，犹如被无形的丝线吊住的木偶。这种违背物理法则的状态让全身细胞都在尖叫抗议，但能力强行维持着这种异常。
借着月光，我开始尝试连续篡改空间坐标。每一次数值变动，都让身体在空中划出飘逸的轨迹。夜风在耳畔轻吟，我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在屋宇间自在翱翔。某次位移时，一只夜行的蝙蝠与我擦肩而过，它发出困惑的超声波，仿佛在质疑这个不遵守飞行定律的怪物。
当最终落回屋顶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视觉边缘出现黑色噪点，像是老式电视的雪花屏。正欲调整精神力参数，意识却如退潮般急速消散。最后的知觉是粗糙的水泥地面迎面扑来，监测环的警报声越来越远...
再次醒来时，盛夏的骄阳已将屋顶晒得发烫。脸颊贴着的地面温度惊人，后颈处有被晒伤的刺痛感。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条薄毯——肯定是陆生后来找到我时给披上的。手机显示上午十点十七分，有七个未接来电，全是红姐的。
一缕诱人的香气从楼下袅袅升起，牵引着我踉跄地爬下楼梯。餐厅里，满桌珍馐散发着温暖的光泽：金黄的煎蛋卷、冒着热气的菌菇汤、翠绿的凉拌时蔬。厨房里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哼唱小调的女声。
“红姐？“我揉着太阳穴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系着碎花围裙的女子头也不回，左手颠勺的动作行云流水。她新染的栗色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颈边，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周末了，来看看你们兄妹俩。“她转身端出一盘翡翠般的青菜，突然抬手在我额前轻弹一记，“怎么，不欢迎啊？“
这位被我们称作红姐的女子，是母亲生前的挚友兼战友。自父母离世后，她便用那双握过枪械的手，为我们兄妹撑起了一片晴空。此刻晨光透过纱窗，在她眼角细纹间流转，恍若岁月写就的诗行。我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的旧伤疤颜色变深了——那是去年处理某个失控异能者时留下的。
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在红姐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细小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条纹路都像是镌刻着岁月的印记。她眼角微微下垂的纹路里，藏着太多说不尽的故事。红姐本名苏红缨，是母亲生前的挚友兼战友。父母在那场意外中离世后，是她毅然放弃了军方总部的大好前程，主动申请调回家乡苍月市，成为我和妹妹林清玉的监护人。
“你该不会是来招揽我的吧？“我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酱汁顺着筷子滴落在碗里，在米饭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空气突然凝固了。餐厅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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