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峰的晨钟穿透云雾时，张小冉正跪在寒潭边的青石上。潭水泛着幽蓝的光，倒映出少女单薄的身影。她咬着下唇将双手浸入刺骨的潭水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是本月第七次引气入体失败。
“太阴玄水决第三层，讲究气走天泉，意通曲泽。“记忆里大师兄淡漠的嗓音和此刻掠过耳畔的山风重叠，“若卯时三刻还不能引动潭中灵气，师妹还是早日下山罢。“
水珠顺着她湿漉漉的刘海滴在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张小冉盯着水面下若隐若现的月白色玉佩——那是三日前在后山捡到的。说来奇怪，每当她运转心法，这块半个巴掌大的玉佩就会泛起微光，此刻那些游丝般的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再试一次。“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按照功法所述，灵气本该顺着十二正经汇入丹田，可每次行至手少阴心经就会莫名溃散。潭面忽然无风自动，玉佩发出的青光竟比往日亮了三倍不止。
张小冉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潭水中扭曲变形。原本映着朝霞的天空被某种墨色浸染，寒潭深处传来细碎的破裂声，像是冰层下困着千万只振翅的寒蝉。玉佩脱离了她的掌心，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那些古朴的云纹仿佛活过来般游走，在她瞳孔里烙下青色的残影。
“这是......“没等她反应过来，潭水突然沸腾般炸开万千水珠。每一滴水珠都裹着精纯至极的灵气，在空中织成巨大的星图。张小冉感觉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四肢百骸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浮现出无数陌生画面：白衣仙人指断山河，青铜巨鼎吞吐日月，九条玄铁锁链捆着山岳般的狰狞黑影......
“道陨......轮回......“破碎的字句在识海里轰鸣，玉佩爆发出耀眼光芒。张小冉疼得蜷缩起来，却发现溃散三年的灵气突然如百川归海，顺着奇经八脉奔涌不息。寒潭上空，七道霞光破开云层直坠而下，将整座玉清峰照得如同琉璃仙境。
“何方道友在此破境？“威严的喝问自天际传来，三道剑光转瞬即至。为首的老者紫袍玉冠，目光如电扫过寒潭，却在触及少女眉心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时骤然凝滞。
张小冉艰难抬头，看见自己周身环绕着青白二气。玉佩不知何时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此刻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濒死的妇人将染血的襁褓塞给路过的樵夫时，脖颈间似乎也有相似的微光。
“弟子张小冉，拜见玄霄长老。“她忍着经脉胀痛行礼拜倒，湿透的弟子服贴在背上冰凉刺骨。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闻讯而来的外门弟子挤在松林边，窃窃私语混着山风灌进耳朵。
“这不是那个卡在练气三层三年的...“
“方才的天地异象难道是她...“
紫袍老者抬手虚按，议论声戛然而止。他指尖聚起一点金芒，凌空画出繁复的符咒。金光没入张小冉天灵盖的瞬间，寒潭四周突然响起清越的凤鸣，潭底沉睡千年的玄冰竟开始寸寸龟裂。
“道骨天成，灵台清明。“玄霄长老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即刻前往天枢殿，请掌教真人亲自查验。“
张小冉被剑气托起时，瞥见松枝上停着只通体雪白的雀儿。那雀儿歪头看她，琉璃般的眼珠里映着漫天霞光，忽然振翅化作流光没入云海。她下意识按住心口，那里跳动的节奏竟与玉清峰护山大阵的灵力波动完全契合。
天枢殿的青铜门在面前缓缓开启时，她听见识海里响起陌生的叹息。那声音裹挟着洪荒岁月的气息，惊醒了沉睡在玉佩深处的某个存在。
“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