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家也可以担保。”
界子龙紧随其后，跟商悦站在一起：“我们两家可以担保江十绝非凶手。”
“商大公子，界教头……”陆忘机脑袋没动，但眼球却偏斜到可以注视商悦，如鹰视如狼顾，“你们有资格代表家族做这个决定？”
“江十可不是普通人，她杀戮望族，手段残忍，出身低贱，又掌握天灾之力，可谓天生邪恶之辈，一旦纵容，后患无穷。你们两家，真的要为她担保？”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已经非常严厉，近乎威胁。
“现在朝廷虽然是商丞相秉政，但也不是你们商家可以一手遮天。”陈临川也冷冷说道：“倘若江十也是望族倒也罢了，但她只是庶民黑带，却犯下如此恶行，如果这也能纵容放过，那我们梁国跟凶残北虏又有什么区别？没有礼义廉耻，没有上下尊卑，天理倒转，善恶相杀，你们难道忘记两百年前的五阀之乱了吗！？”
“没必要没必要，”周野打圆场，“只是一次谋杀案，远远没到五阀之乱那么严重。交由三司审理便是，何必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而且五阀之乱那么远的事，现在的年轻人也没几个了解啊。”
“我最近倒是读过曾叔公写的《太清广记》。”群玉书淡淡说道：“晋国太清年间，士族鼎盛，压制武人，即便是三转信使也会因为寒门出身受到排挤，被士族呼来喝去，最后晋国五大节度使割据自立，世家士族或对抗或合流，杀得澜沧江两岸尸横遍野，血仇滔天，强者肆意妄为，弱者任由宰割，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最后梁太祖拔剑平天下，定立九品，规定贡献功过关乎家族升降，如此方有一百五十年的太平春秋。”
“正是如此。”陈临川点点头，“如果连功劳高的望族子弟被杀害都能轻轻放过，谁还能信任九品制度的公正？如果恃强凌弱能被允许，谁又能保证自己家族永远鼎盛？”
“界子龙，商悦，你们作为贵色世家，莫非要带头破坏礼制？”
场上两方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界家和商家想护住江十，但其他各家和朝廷却一定要置江十于死地，偏偏现在各项证据都指向江十虐杀望族，无论是道义还是大势都对江十极为不利。
千宫雨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只是脸上鼻涕眼泪全都糊在一起，加上兽化的脸容，看起来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老虎。她伸手拉了拉商心泪的衣袖，用力抽了抽鼻子，什么话都没说话，但泪眼婆娑的双眼已经充分表达出她的恳求——现在只有界家商家能够保护江十了。
商心泪后退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联合起来了。群家、陈家、周家，还有陆忘机代表的朝廷。不管是谁炮制这起命案，江十都肯定摆脱不了，他们要用这起命案置江十于死地。”
“我有办法证明江十的清白！”千宫雨沙哑着声音说道：“她的衣服肯定是林叔——林耀他弄脏的。只要找到林耀，就能证明江十是被陷害的！”
“先不提怎么找，你怎么就确定林耀还活着呢？”商心泪叹了口气：“他们既然决定做这种事，就必定做得滴水不漏。死了一个望族子弟其实不算什么，放在江南城都没四两重，只是这件事上了称，就一千斤都打不住。”
“礼制规矩，就是梁国最大的法则。”
“命案只是一个借口。”界远韶蹲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千宫雨的小花脸，低声说道：“甚至天灾之力也只是借口——他们只是不希望江十加入商家或者界家，宁愿将她扼杀在摇篮里也在所不惜。”
“你们发现了吗？通往个人分数榜的路布置了最多精兵，甚至其他家族的护卫也堵在那边，他们在提防江十提取个人宝箱。”界远韶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们连江十的宝箱都想夺走。”
“但如果这样就想让我们低头，也未免太小看界家与商家了。”她认真说道：“放心吧，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江十的事。在别人看来，江十你早就是我们的人，如果我们连你都护不住，那我们两家的颜面何在？”
“没错。”商心泪语气有些复杂：“世家的尊严，可不是那么容易践踏。”
千宫雨顿时松了口气，如果界远韶说她们一定会保护江十，她未必全信，但说她们的家族会为了颜面护住江十，那她绝不会有任何怀疑。
到了世家层面，荣誉与名声才是最宝贵的资产。
就在此时，又有数队军士进入营地，他们皆是手持神机弩的锐士，围着人群外面布防。虽然他们没有举起神机弩，但肃杀之意弥漫林地，此时看热闹的望族子弟隐隐感觉到事情闹大了，有的人悄悄离开，但更多人躲在安全角落继续当观众，根本舍不得错过接下来的画面——五大世家和朝廷如果真在林地闹起来，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剧情，哪怕被波及到也值啊！
“陆忘机，你什么意思？”界子龙毫不客气直呼其名，“怎么，你也想给我按一个杀害贵族的罪名？以我的身份，至少得是群大少爷死了你才有名义抓我哦。”
“嘿，子龙叔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哦。”群玉书举起双手投降：“我一直很尊敬你的。”
“尊敬？如果你们找我慢慢谈判倒也罢了，哪怕你们越过我直接找老爷子商量我也能接受，至少得先礼后兵吧。”界子龙昂起脑袋，脸容已经压抑不住怒火：“而不是他妈的突然跟我说‘江十杀人了’，用规矩用礼制压住我们不让我们伸手——你他妈的你尊敬过界家吗！”
“界教头，冷静。”商悦按住界子龙的肩膀，他看向陆忘机：“陆骁骑，你怎么说？哪怕是我们两家的担保都不够吗？”
“什么律法允许你们两家可以担保一个以下弑上的叛逆？”陆忘机淡淡说道。有上百名军士在场，又有三大世家撑腰，他完全不需要给界家商家面子，“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江十的清白，还请让开，我现在要拘捕罪犯江十。还是说……”
“以下弑上，罪无可赦，这是大梁太祖开国定下的十二玉律之一。”他紧紧盯着两人，声音幽深得仿佛是深渊的回音，“你们想对抗大梁太祖皇帝定下的玉律？”
林地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商悦和界子龙的回答。视乎他们的回答，军士的神机弩瞄准对象可能会从江十转移到他们身上——没有人可以违背太祖皇帝定下的律法，没有人。
“淮南地宫秘境。”商悦咳嗽一声，“光是家名还不够的话，加上这个足够了吧？”
众人一怔，他继续说道：“我将淮南地宫秘境抵押给朝廷五年，五年时间，我们一定能证明江十的清白。届时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淮南地宫就归朝廷所有。”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