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破坏仪式

伦纳德用手揉弄了几下头发，习惯性地倚靠着斑驳潮湿的砖墙，手指间一便士的黄铜硬币来回转动。

他忽然压低声音，绿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泛起奇异的光泽。

“利昂，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仪式魔法能够让你确定到这里？另外，你们所谓的猜测又是什么？”

指尖的硬币倏地停滞下来，利昂抬眸对上伦纳德的眼睛，圆框眼镜的镜片因为反光模糊了瞳色，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就当我是跟你一样的，特殊的那类人吧。”

硬币突然又滚到伦纳德的掌心，稳稳竖立，接着利昂就听到他的轻笑声。

“看来你比我先感知出来，这么说来，你也知道克莱恩的特殊性喽？”

当然，我几乎知道他的全部底细，哦，还有你的。

利昂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算是吧，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件什么坏事，虽然身在值夜者这样的官方组织，但是我对所有的非凡者都一视同仁，一个人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行为。”

“没想到我们三人能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赞美女神！”

伦纳德边说边在胸口画出一个绯红之月。

“如果西迦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又有新的小说灵感了……”

“比如，在命运的安排下，三位主角加入了同一家冒险团队？”

利昂笑着接了下去。

“正是如此！”

愉快的聊天氛围帮助利昂缓解了一些那莫名的寒意，灰蓝色的建筑也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

不多时，克莱恩就带着邓恩回到了西区的西南角，七人终于聚首，邓恩环视众人，之后开始策划这次的行动方案。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真实实力，所以靠近之后我会先将对方拖入梦境了解一些信息，弗莱、伦纳德还有西迦，你们看我的指示向里贴近。”

“利昂，你和洛耀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身后，随时准备支援，克莱恩，你跟我呆在一起。”

“我们的初步目的只是了解情况，如果可以的话，破坏那可能存在的邪恶仪式祭坛，至于幕后之人，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可以用任何手段控制对方。”

话音未落，邓恩就闭眼冥想，单指点在眉心处，开始准备动用“梦魇”的能力。

……

梳妆镜前摇曳的烛火将女人的影子投射在蔷薇纹壁纸上，从影子的动作不难看出，其主人的化妆技术并不算高超。

她用无名指蘸取瓷罐里的玫瑰面霜，沿着下颚线轻轻拍打，指腹残留着昨夜未洗净的猩红甲油，在瓷白肌肤上拖出淡淡的红痕。

“应该先画眉峰……”

女人看着桌子上的杂志喃喃自语，泛黄纸张的右下角印刷着“贝克兰德时尚画报”的字样。

银柄眉笔刚刚在其太阳穴位置虚划两下，就突然被重重地摔在杂志上，镜面的成像中，原本年轻貌美的女人此刻正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右手边沁出血痕的银镜，面部扭曲到有些狰狞。

特莉丝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来，走近窗边向外望去。

破败的花园里零零散散地生长着几株几近枯萎的植物，奇形怪状的藤蔓勉强撑起几分生机，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很快，特莉丝就收回了目光，转身将身上精美的丝绸衬裙随意脱在地上，换上了衣帽架上的兜帽黑袍。

她飞速将松紧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在咒文和荧光粉末的作用下，特莉丝的身影逐渐消失、隐没在黑暗中。

从另一间房屋的窗台上一跃而下，特莉丝如同羽毛般轻轻地落在了草坪上，“刺客”赋予她的轻盈与敏捷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的目标是刚翻过围墙潜入的弗莱。

手持涂毒的匕首，特莉丝三两下就摸到了弗莱的身后。

“死吧。”

她毫无感情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冰冷单词。

匕首的刀光闪烁，可是这次触感却不像她熟知的那样，硬要形容的话更像是插进了某个单薄的镜面，而周围的一切也正如被捅破的镜面一样支离破碎。

短暂的眩晕之后，特莉丝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手上正做出扣纽扣的动作。

不好！是梦境！

特莉丝立即反应过来，但是片刻的停顿已然给了伦纳德等人开枪射击的机会。

“砰！砰！砰！”

三人一人一枪，方向直指特莉丝最后隐身的位置。

“咔嚓！”

伴随着镜片落地的声响，特莉丝的身影一闪而逝，镜面替身的法术帮助她躲避了连续的子弹，并且趁机再次隐匿起来。

“呼！呼！”

一楼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无差别地侵袭着推门而入，想要继续追击的伦纳德三人，当然也包括直奔房间中间祭台的特莉丝。

祭台的中心摆放着一尊森白的神像，虽然仅仅只有巴掌大小，却呈现出了十几米高的威严压迫感，面部细节超越人类认知极限的美艳中透出概念层面的精神污染。

骨骼状物质雕琢的发丝呈现毒蛇形状，每根发梢末端或镶嵌着眼球状的宝石，或直接延伸出蛇首造型。

特莉丝强行穿过那一道道无形的身影，配合咒文对着神像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之后清理掉神像周围的凌乱木偶，熄灭蜡烛，拿起了神像。

阴风瞬间更加猛烈，即便是序列8的“午夜诗人”，伦纳德和西迦也明显感觉到了肌肉的僵硬和麻痹。

但是“收尸人”弗莱却能迅速适应这熟悉的状态，他不再犹豫，换上银色的猎魔子弹，瞄准那张牙舞爪的幽影抬手便是一枪。

虽然三人再次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面前早已不见了特莉丝的影子。

同一时间，早有防备的利昂手持手枪直接从另一侧翻上二楼，干净利落地解决掉突然“活过来”的帘布之后，踏进了特莉丝最开始待着的那间屋子。

窗外的绯红月光透过纱帘渗了进来，在满地散落的丝绸衬裙上流淌，穿衣镜旁的黄铜烛台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映出墙壁暗格里那柄染血的仪式短刀，刀刃上凝结的暗红血渍正诡异地扭动着，像条被困在金属里的毒蛇。

利昂并没有指望能在二楼发现特莉丝的踪迹，而是想要凭着高处视野开阔的优势，借助“灵”在眼部输出带来的特别能力，找出隐身准备逃走的她。

上次被因斯阴了一把，稀里糊涂地跟你打了一架，这次我可是早有准备，哪怕你也是被算计的！

在“灵”的作用下，利昂本就晶蓝的瞳孔此刻更加透亮了几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呵，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