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宴邀约与献祭者的命运

“黑夜是我们的王座,血宴是我们的盛典,猎物终将步入命运的舞台。”

夜幕沉沉,北镇的街巷隐没在幽深的阴影之中,

只有血月的光辉洒落,如猩红的丝线,勾勒出一座座沉睡的古老建筑。

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特有的潮湿,却又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冷意,仿佛有某种沉默而无形的东西在黑暗中悄然窥视。

猎月者酒馆外,司命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指尖灵活地翻转着一张扑克牌,

黑色的牌面在昏暗的灯火映照下泛着微光。他侧耳倾听着酒馆内的喧闹,

杯盏相碰的清脆声、冒险者们夸张的笑语交错在一起,构成了一场看似寻常的夜间狂欢。

赛莉安从后门走出,小心翼翼的避开司命的视线,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四周,

步伐随意却隐含某种刻意。她拐入一条幽暗的小巷,

仿佛只是无意间走入了这片无人之境,停顿片刻,兜帽垂落,遮掩住她的神色。

一只小巧的血蝙蝠停驻在她的指尖,微微颤动翅膀,发出几不可闻的轻鸣,

像是在倾听某种无形的召唤。片刻后,它猛然振翅,化作一道暗色的残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赛莉安望着它远去,嘴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真有趣。”

她轻声低语,眼中映着血月的光辉,幽红的光点在她瞳孔中缓缓浮动,宛如被夜色吞噬的火焰。

——血堡。

黑色的大地上,一座赤红宫殿静静矗立,如同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吞噬着所有光明。

漫长的石阶蜿蜒向上,两旁矗立着漆黑的雕像——

或是高踞王座的血族君王,或是身披长袍的古老贤者。

他们的眼眸镶嵌着红宝石,在烛火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仿佛仍在静静地凝视着这片永夜国度。

夜风拂过,高塔之巅,数不清的血蝙蝠盘旋低鸣,

犹如沉眠的阴影在呢喃,低语声交错回荡,直入无尽长夜。

主堡之内,一道纤长的身影伫立在高耸的落地窗前,

赤红的双瞳映照着夜色,幽深得像是一汪死寂的血湖。

红翼子爵静静地侧首,一只血蝙蝠自暗影中掠来,

落在他的肩头,微微颤抖翅膀,低声呢喃着携来的消息。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外乡人……果然不安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血蝙蝠的羽翼,声音低沉如呢喃的咒语:

“去吧,告诉公爵大人,那些外乡人……已经准备好接受邀请了。”

血蝙蝠轻轻一颤,旋即展翅,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血堡深处。

红翼子爵仍站在窗前,眺望着被血月笼罩的夜幕,眼神淡漠而冷静。他并不急于行动。

真正的猎人,从不追逐猎物,而是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血堡深处,王座之厅。

猩红的烛火在墙壁上的烛台中跳跃燃烧,映照出穹顶之上镶嵌的黑曜石纹路,

如流淌的暗潮,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仿佛残存着某场古老祭典的余韵。

王座之上,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地坐着。

他身披猩红王袍,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悠然地听着脚下跪伏之人的汇报。

幽红的瞳孔沉静如夜幕中的血月,獠牙微微裸露,带着天生的冷酷与威严。

他的指尖修长,黑色的指甲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微光,仿佛沾染了千百年来不曾干涸的血迹。

血夜暴君。

当红翼子爵低声禀报完毕,他微微一笑,獠牙在唇间闪现,如野兽捕猎前的微妙笑意。

“外乡人啊……”

他缓缓站起身,披风随之扬起,宛如夜幕掠过大地。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上位者生来便拥有的傲慢与掌控力,如同某种无法抗拒的律令。

“邀请他们,参加血宴。”

红翼子爵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光芒,“如您所愿。”

血夜暴君轻轻笑了笑,赤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

“记住,赫尔曼。”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名字,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的冷意,仿佛某个被精心布置的棋局终于迎来了关键一环。

“让外乡人到来前,吾必须见到他。”

红翼子爵垂眸,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明白。”

他微微躬身,旋即化作一道黑影,悄然隐入王座之厅的幽暗之中。

夜色更深,血宴的钟声已然敲响。

“血族不可背叛,血液不可浪费,鲜血为祭,血脉为锁。”

“而我——要如何从自己的血脉中逃脱?”

那一夜,血堡被血月吞噬,黑暗与猩红交错,天地间只剩下两种色彩。

空气凝固成腥甜的液体,弥漫在堡垒的每一条走廊,

渗入大理石的缝隙,沿着镂空的花窗缓缓流淌,直至深不可测的黑暗祭坛。

血宴之夜,孕育出王族的血裔。

番外,血月之影

她降生于鲜血交汇的池塘,她的第一口呼吸不是空气,而是浓稠得仿佛凝固的血雾。

她的啼哭被血月吞没,她的眼睛在夜幕下睁开,映照着献祭的光辉。

她的母亲被吊在血池之上,苍白的肢体被精准剖开,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不允许浪费——

它们被收集、封存,成为族群中最高贵的血之珍藏。

她是献祭的果实,血族赐福的产物。

她的生命,从一开始,便属于血族的诅咒。

她的名字,在王座之厅中低语回响,伴随着血族长者们的审视目光。

他们说,她是王族的珍宝,是夜幕下最璀璨的瑰丽玫瑰,是血夜暴君的荣耀。

但她从未走出血堡的大门。

她的脚步只允许踏足幽暗的长廊,她的声音被封锁在沉默的墙壁之间。

她的一切,都属于血族的掌控。

她所饮的,是由无数凡人血液蒸馏而成的琼浆;

她所学的,是如何在血族的法则中存活;

她所听的,是那些夜晚啜泣的低语,是血族支配者低沉而冷酷的叮咛。

她曾无数次站在高塔之上,俯瞰黑暗中闪烁的微光。

那些凡人是自由的。

他们可以行走于世界,他们的血液属于自己,他们的命运可以改变。

但她不能。

她的血液,是血族的圣物;她的生命,是双生姬的贡品。

她的命运,从一开始,便被书写在血夜的石碑之上,不可更改。

她不属于自己,她只属于族群。

她的成年礼,在一次盛大的血宴上举行。

那一夜,整个血堡沦为血色的舞台,血液在银制的酒杯中晃动,黑曜石祭坛上燃起猩红的火焰。

她跪伏在双生之暴食血女的面前。

她们微笑着,目光幽深,仿佛吞噬过无数生灵,带着母性般的怜悯与吞噬一切的饥渴。

她的血管被划开,黑曜石祭坛吞噬着她的血液,而她的意识也在这仪式中被剥离——

她听见了无数低语,在血液流逝的幻觉中,她看见了自己被剥去皮肤,血肉剖开,

骨骼被逐一拆解,灵魂被拉扯至不可名状的恐怖深渊之中。

她的眼睛无法合上,黑暗中,有东西在注视她,有东西在窃笑,有东西在轻柔地舔舐她的伤口,给予她既痛苦又甜美的折磨。

——她看到了,她自己的未来。

她将一次次跪伏在这里,每隔百年,她的血都会在这祭坛之上滴落,

成为双生姬的贡品,成为整个血族血脉延续的祭礼。

她无法反抗,她的血液已经与这个族群的根源交融,她无法逃离,无法摆脱,只能等待,一次次献祭的降临。

她的意志在无形的契约中崩溃,她的自由被撕裂,被吞噬,被掩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终于明白,她的诞生,就是为了成为祭品。

她的目光曾无数次投向北镇之外,她的手指曾无数次触碰那扇冰冷的门扉。

她梦见自己走出永夜血盟,梦见自己踏足凡人的土地,

梦见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梦见温暖的气息取代冰冷的血雾。

但她知道,那只是梦。

她曾尝试过反抗,她曾在血宴之前封闭自己的血脉,试图切断与族群的联系。

但她失败了。

血族的血液是诅咒,它无法被抛弃,无法被背叛。

血族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逃脱。

她曾见过那些试图逃离血族的叛徒,他们的血液在献祭仪式上燃烧成灰烬,

他们的灵魂在血池中被反复啃噬,直到化为真正的虚无。

如果被抓回来,她将面对同样的命运。

但她仍然尝试着,仍然计划着。

终于,在某一天,她在自己的命运中看见了一道门——

一扇不属于血族的门,一扇她从未见过的门,一扇散发着古老腐朽气息的门。

她不清楚这扇门通往何处,她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真实。

但她知道,她别无选择。

她踏入门扉的那一刻,整个血堡都震动了,

整个族群都察觉到了她的背叛,整个夜幕都在低语她的名字。

她的命运,将在门后迎来终点,亦或是新的开始?

她是否成功逃脱?

无人知晓。

血族展开了无休止的追捕,她的名字成为血宴之上最禁忌的字眼,

她的血被悬赏,她的命被当作族群的耻辱。

有人说,她在门后死于外乡人之手,被献祭给不可名状的神灵。

有人说,她在门后世界失去了血族的加护,最终被吞噬在时间的裂隙之中。

也有人说,她仍然活着,在某个未知的世界,

披着异族的身份,伪装成凡人,等待着某一天,那个她所恐惧的夜幕再次降临。

她的血,仍然属于血族。

血宴的祭坛,仍在等待她的归来。

她是否还能逃脱,抑或终究会被猎捕归来?

无人知晓。

唯一能确定的是——

血族,从不会真正放弃自己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