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风裹着细沙扑在帐篷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谁在敲打一串摩尔斯密码。林小满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程慕漫趴在她背上啃口水巾，肉乎乎的小腿蹬得汉服裙摆乱飞。帐篷角落里堆着几卷泛黄的代码图纸，顾言正蹲在那儿调试一台形似微波炉的机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绿得刺眼。
“顾总监，奶粉罐上贴‘实验级密封’是几个意思？”林小满拎起一罐奶粉晃了晃，标签上赫然印着「抗沙尘暴测试第37版」，“你当养娃是搞科研？”
顾言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敦煌湿度低于5%，普通奶粉罐容易结块。”他顺手抛来一包密封条，“记得每次取完奶粉用这个封口，误差不能超过0.3毫米。”
“误差你个头！”林小满把密封条砸回去，程慕漫被吓得一哆嗦，嘴里的口水巾“吧嗒”掉在顾言刚铺好的防尘布上。
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卷进一阵裹着沙砾的风。老专家张教授杵在门口，花白胡子气得直翘，手里攥着顾言的方案书抖成筛子：“老祖宗用泥巴糊墙护壁画，你这铁皮帐篷能抗住沙暴？啊？！”
顾言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一行代码投影：“张老，我们的纳米涂层防风系数是传统泥膏的12倍。”
“12倍？”张教授一脚踹在帐篷支架上，绑在柱子上的程慕漫的摇摇椅猛地一晃，小丫头非但没哭，反而咯咯笑着荡成了“沙漠秋千”，“今晚就来场沙暴，看你这破帐篷能不能撑到天亮！”
夜啼与代码的战争
深夜，风声渐厉。程慕漫的哭声混着沙粒拍打帐篷的声响，像一场微型交响乐。林小满抱着孩子在狭小的充气床垫上辗转反侧，顾言缩在角落的折叠椅上，降噪耳机严严实实罩着耳朵，屏幕蓝光映得他活像尊雕塑。
“顾言！你闺女嚎半小时了！”林小满一脚踹飞地上的奶粉罐，罐子“咣当”砸在防风绳上，帐篷顶簌簌落下一层沙。
顾言慢吞吞摘下耳机，眼神还粘在代码上：“你刚才说什么？”
林小满直接抄起程慕漫的奶瓶砸过去：“我说代码能给你喂奶吗！”
奶瓶擦着顾言的耳尖飞过，精准命中那台“微波炉”。机器“嘀”地惨叫一声，屏幕弹出警告框：「防风系数异常，建议撤离」。程慕漫的哭声骤然拔高，帐篷在风里晃得像醉汉。
“撤离？往哪儿撤？”林小满裹紧孩子的襁褓往门口冲，汉服下摆却被顾言一把拽住。
“外面风速每秒15米，出去会被吹成风筝。”他摸出平板点了几下，帐篷四角“咔嗒”弹出锚钉，“我去加固支架，你哄孩子。”
“哄个鬼！你闺女现在需要喝奶，不是看亲爹演钢铁侠！”
泥膏与数据的暗战
帐篷外，顾言眯着眼摸黑固定支架，手电筒光扫过柱子时忽地顿住——原本银亮的合金杆上糊着层黄褐色的泥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张教授……”他咬牙抠下一块泥膏，指尖搓了搓，“掺了骆驼粪的夯土配方，唐朝防风的老法子。”
帐篷里突然爆出程慕漫破涕为笑的声音。顾言探头一看，林小满正举着尿布当降落伞逗孩子，程慕漫的鼻涕泡在摇曳的充电灯泡下闪着七彩光。
“顾言我警告你！”林小满突然扭头瞪他，“再敢戴那破耳机装聋，我就把你那些代码纸全糊成尿布！”
顾言默默把泥膏样本塞进密封袋，嘴角翘了翘：“严谨来说，尿布的吸水性比A4纸强27%。”
程慕漫“嗷”一嗓子打断他的冷笑话，小脚丫精准踹翻奶粉罐。顾言手忙脚乱去接，却和扑过来抢救奶粉的林小满撞个满怀。
帐篷顶的沙粒扑簌簌落在三人身上，像下了场金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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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帐篷东南角的支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顾言摸黑检查时，指尖触到泥膏覆盖处细微的裂痕——张教授抹的哪里是防风膏，分明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