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女儿

程青几乎已经预料到，自己一问出这个问题，林叶肯定会立马点头，脸上仍旧带着那不似生人的凝固神情。

但出乎他意料的，林叶这次摇了摇头。

这让程青不禁一时有些迷惘。不过，按照之前的经历来看，林叶是会撒谎的，所以她说的话并不能全信。

林叶之前说过，程青帮她完成两个任务，她则帮助程青找“银之匙”，然而事实上，“银之匙”就一直在她的手上。

正是这件事情，让程青没法完全信任林叶的话。只是，她否认她想复活汉尼拔医生这件事，让程青感到不解。

按理来说，以这位姑奶奶的行事风格，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应该大大方方承认才对。

好在，林希没有让他困惑太久。她注视着程青的眼睛，平静开口道：

“他没有死，而是迷失在了多维宇宙。”

程青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分析她话语里的意思。首先，林叶口中的他，显然指的是汉尼拔医生。也就是说，在她的眼里，医生并不是真正地死去，而是因为银之匙的缘故迷失了。

得知这一点，一个猜测便在程青心中陡然出现。

难道是林叶使用银之匙试着把汉尼拔医生召回这个世界的时候，把他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于是，他沉声向着林叶问道：

“所以，是你使用银之匙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吗？”

林叶点头，并且极其自然地补充道：

“银之匙说，你就是他。”

程青闻言，久久没有说话。和林叶的这一次会面，他得到的信息超乎想象地多。完全理解这些内容，无疑需要时间。

于是，他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遍布灰尘的地上，无比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按照林叶的说法，自己在这个世界，似乎就是汉尼拔医生本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的形象会和汉尼拔医生一样。

只是，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又会有很多新的疑点冒出来。例如，那本日记，还有汉尼拔墓穴里的血肉蜘蛛，都是什么东西。

程青把这些疑问告诉林叶，只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简短回答。他苦想一阵，索性把这些内容抛之脑后，重新问道：

“所以，我现在的状态，在你的预料之内？”

林叶点头。

“那我现在和你是什么关系？”程青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林叶非常认真地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喊道：

“爸爸。”

程青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凭空多出一个怪物般的女儿，怎么想也不会是好事。

顶着发麻的头皮，他连声说道：“不对，我不是！”

林叶不置可否，只是默然地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

程青只觉她的身体冰冷无比，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但是比起身体的寒冷，他的心情才真是拔凉的。

他也不敢推开林叶，就这样任由她抱了一会儿，直到她自己松开手。

看着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林叶，程青的心情非常复杂，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上次到诊所来闹事的那群人，你还记得吗？”

闻言，林叶目光一闪，点了点头。

程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打算把他们消灭掉，你能帮我吗？”

林叶目光不离他，轻轻牵起他的手来，原本毫无波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起伏：

“可以。”

见此，程青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抚上林叶的脑袋，用力地揉了揉。

嗯，摸起来和林希差不多。

林叶有些呆滞地任由他摸头，似乎对这种新奇的动作感到有些奇怪。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顺从地低下头，轻轻靠在程青身上。

……

次日清晨，林希照常进行诊所的家务工作。

她拿着扫帚在庭院里，把屋前地面上的霜华清扫掉，以防有人踩上去滑倒。

就在她哼着不成歌曲的小调，回想着昨晚和程青一起睡觉的体验时，屋里忽然传出程青的喊声：

“小希，来吃早饭了。”

听到这让人安心的声音，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轻轻撂下扫帚，向着屋内走去。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今天屋内的温度格外低，好像忽然变成了不见阳光的谷底一般。

“你先坐一会儿，陪她聊会儿天。”程青一边往桌上摆着食物，一边对林希说道。

今天的早餐，似乎比以往多了几样，只不过看上去不是食物，更像是食材。例如，一盘冒着血腥味的动物心肺，还有一碗还未凝固的血浆。

林叶听到程青让她陪人聊天，便困惑地环视屋内，却没有看见其他人，不禁问道：

“先生，您说的是谁？”

程青闻言，回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阴影：

“你们不是见过吗？喏，林叶。”

林希听到林叶这个名字，瞬间想起那些自己见过的诡异手段，当即打了个冷战。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程青的身后，却只看见了一片仿佛正在流动的阴影，但她又不敢再问，只得怯生生地说道：

“那个……林叶小姐，您好！”

阴影凝固了一阵，然后传出一道混沌撕裂的声音：

“你好。”

就这样，林希全程颤抖着吃完了这顿让她惊心动魄的早餐。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装在碗里的内脏和血液被空气卷起，包裹进那团坐在餐桌旁的阴影里，然后消失不见。

直到饭后，她才隐约感到屋内的空气温度升高了，不禁松了口气。

她把清洗完的餐具摆到橱柜里，悻悻地坐到程青身边，问道：

“先生，林叶小姐以后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吃饭吗？”

程青思考片刻，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在你眼里，她长成什么样子？”

林希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看不见她，她吃饭的时候，我只能看到那些……食物，凭空消失在空气里。”

程青理解地点头，又说道：

“你感觉她这个人怎么样？”

她真的是人吗？

林希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勉强说道：

“我觉得她很好……上次，她从蛇人手里保护了诊所。”

程青顿时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我说我要帮你报仇，把圣蛇教会消灭，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