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望着完全坐不住的两人,自己依旧脸色平静。
手上拿着刚在外面买的热包子。
成竹在胸。
边吃边缓和陈大强和老根的焦虑:“别着急,这时间还早呢。”
差不多又过去半刻钟。
陈大强实在无法冷静,再次站起身说:“少族长,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去吧。”
知道对方是担心鱼档的生意,陈铭挥挥手同意。
其实眼下这个情况,他早就想过,昨天更是被二牛和柱子提醒。
集市上的顾客,都来自周围村子。
能买得起肉食的人,只有固定的那一小部分,况且冬季捕捞的鲜鱼,又天然增加了奢侈属性,根本就不在村民的考虑范围内。
今天没人光顾,属实正常。
这也是他为什么暂时没有考虑,增加人力物力方面的投入,进行前世那种大规模冰上捕捞的原因。
毕竟真要捞到大量的鱼,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放眼整个瓮坪县,恐怕也只有城里那些贵人武师才能吃得起。
在陈铭思索着这些时,却见陈大强去而复返,并且脸上还多出些许火气。
刚迈进鱼档,便憋不住骂嗓起来。
“太欺负人了!”
“王家村的那些囊货,今个他们把卖的米粮和肉铺全给降价了,说是庆祝村里面出了个武师。”
“怪不得没人光顾咱们的鱼档。”
“他们这是故意使绊子,明明是他们王家村的人昨个来我们这偷柴。”陈老根听完陈大强的话,脾气顿时也暴躁起来。
说完赶紧看向陈铭问:“少族长,现在怎么办?”
“他们这样一弄,咱们的鱼可就卖不出去了。”陈大强紧随其后附和。
陈铭知道集市上肉铺,以及售卖米粮的摊贩,多为王家村人。
能让他们突然集体降价,也只有里长能做到。
面对便宜的肉和米粮,自然就更没人愿意把钱花在买鱼上。
不过用这种手段来限制陈记鱼档的生意,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念头停留在这里,陈铭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开口往下说:“人家主动降价,这对村民来说是好事,正好让咱们陈家峪人多买些米粮。”讲到这顿了两秒,随即又话锋一转。
“另外……”
“谁说咱们的鱼卖不出去了。”
陈大强和老根虽听的云里雾里,但对少族长的话还是非常相信的。
但由于之后陈铭便不再言语,他们只好耐着性子。
继续在鱼档里干等。
……
日至正午。
阳光透过云层,照向大地。
给集市带来些暖意。
陈铭搬了个凳子,到鱼档门口坐着,享受太阳的同时不忘用上养生功的呼吸方法。
突然。
两道人影出现在眼前,将阳光尽数挡住。
抬眼瞧去,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竟又在集市遇到了王承延。
以及跟在其身边的王狗。
“陈兄,今个这鱼档生意不似前天啊。”
陈铭对这俩人过来倒也不意外,目光在王狗身上停留数秒后,更加确信对方昨天来偷柴是故意为之。
“难得王兄对我们陈家的鱼档生意这么关心。”敷衍式回应一句,随即便直接摆手道:“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劳烦往旁边让让,挡着本少族长晒太阳了。”
这句话一出,立刻让王承延的脸色拉下来,拳头都攥的冒青筋。
此时陈大强和老根,也注意到外面情况,连忙从鱼档跑出来。
左右站在少族长身旁。
完全不夸张的讲,只要对方敢动手,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招呼。
而就当火药味渐浓时,集市主路上却传来动静。
大量惊喜喊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是醉仙楼的马车!”
“快瞧。”
“醉仙楼可是城里最好的酒楼,听说吃一顿要几两银子呢。”
“老汉我这辈子,能去醉仙楼吃顿酒,死都无憾了。”
“醉仙楼的马车怎会来这里?”
……
陈铭视线眺望过去,只见一身穿灰色棉衣的男子驾着辆马车,正朝他们陈记鱼档的位置驶来,其衣服胸口位置绣着三个金色娟秀小字。
‘醉仙楼。’
看到这幕,他脸上总算浮现出笑容。
嘴里轻声吐出两个字。
“来了。”
转眼马车在跟前停稳,那男子下来后,抬头确认了挂在鱼档前的幌子。
然后看向陈铭问:“就是你这里有鲜鱼售卖?”
多余半句废话都没有。
从前天陈记鱼档开了先河,在冬季出售鲜鱼引起集市争相议论,过去两天怎么也传到了城里。对那些贵人甚至武师来说,难保不会有想尝个鲜的想法,谁让他们可是瓮坪县最不缺银子的主。
事实证明,陈铭的判断并没有错。
但竟先把醉仙楼给吸引来,着实有些意外。
下秒他当即站起身,声音响亮的回答道:“正是我们陈记鱼档。”
说完立刻扭头,提醒陈大强和陈老根他们。
“还不赶紧把鱼都搬过来。”
陈大强和陈老根两人,在鱼档干了几年,可对于醉仙楼也只是听别人说。
属于这辈子都没资格进去的存在。
结果现在他们竟也能给醉仙楼供上鱼货了,以至于脑袋都还有些发懵。
听到少族长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跑进去将鱼全搬到外面。
“确实都是鲜鱼。”醉仙楼的人蹲下仔细查看,表示满意的同时又流露出些许遗憾:“可惜少了点。”
叹了口气直起身再次询问:“能保证每日供应吗?”
“恐怕不能。”陈铭摇摇头如实回应。
别说冬季凿冰捞鱼,哪怕夏秋撒网,也不敢讲次次皆有收获。
况且他还知道,县衙征派的徭役马上就要开始。
届时集市必然甚是冷清。
那人闻言倒没强求,商议好价格后,便让人连鱼带筐全搬上马车。
以五两银子包圆。
相比上次的售价高出不少。
看的周围其他人那叫一个眼热,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清水河。
捞他个几十斤鱼回来。
“这陈记鱼档能在冰上捞鱼,简直就是手里握着座银矿啊!”
“和醉仙楼攀上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进城嘞。”
“俺都想去河里凿冰了。”
但要说此刻现场谁的心情最糟糕,那绝对非目睹了交易全程的王承延莫属。
本是来看那位少族长的笑话,结果自己成了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