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透过参天古木的缝隙洒下,将月神木祭坛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艾文被粗糙的藤蔓紧紧捆在祭坛中央,手腕和脚踝早已被勒出深深的血痕。他的血珠顺着藤蔓滴落,在祭坛上汇聚成一小滩暗色的水渍。
九个部落的祭司围在祭坛周围,脸上涂着赭石和骨灰混合的纹路,手持骨杖,跳着古老的祝舞。他们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伴随着低沉的吟唱,仿佛在召唤某种古老的力量。
大祭司莉亚娜站在祭坛前,她的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发着幽光的月石,杖尖直指艾文的胸口。她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没有尖耳的男人闯进圣地,亵渎了月神的安宁。必须用他的血平息月神的怒火!“
祭坛下,围观的精灵们低声议论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敌意和轻蔑,仿佛艾文不过是一只待宰的野兽。狩猎队长瑟兰站在人群最前方,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他的目光扫过艾文,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等等!“艾文突然用生涩的古精灵语大喊,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我能预言!今夜狼群会从北谷来袭!“
祭坛下的哄笑声瞬间爆发。瑟兰的笑声最大,他走上前几步,指着艾文嘲讽道:“北谷有断崖屏障,恐狼根本不可能从那里过来!你这个外族人,死到临头还想用谎言拖延时间?“
艾文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死死盯着远处的夜空。他的心跳得极快,手腕上的藤蔓已经被他悄悄用酸雨腐蚀过,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挣脱。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撕裂了夜空。
祭坛下的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北方。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狼嚎接连响起,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无数野兽正从黑暗中逼近。
瞭望塔上传来惊恐的尖叫:“兽潮!冰原恐狼绕过了断崖!它们......它们太多了!“
火把的光芒在慌乱中摇曳,精灵们乱作一团。瑟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石斧,朝着北方的方向冲去,嘴里大喊着:“所有人,准备战斗!“
艾文抓住这短暂的混乱,猛地挣断了手腕上的藤蔓。他的动作迅捷而果断,抄起祭坛边的一根燧石矛,反手割断了脚踝上的绳索。莉亚娜惊愕地看着他,手中的骨杖微微颤抖,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给我二十个战士,“艾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直视莉亚娜,“我能守住西门。“
莉亚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决然取代。她举起骨杖,高声喊道:“听他的!给他二十个战士!“
瑟兰听到这句话,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愤怒和不屑:“大祭司,你疯了吗?让一个外族人指挥我们的战士?“
“闭嘴,瑟兰!“莉亚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就拿出来!“
瑟兰咬了咬牙,最终没有反驳。他狠狠地瞪了艾文一眼,转身朝着北方的防线奔去。
艾文没有浪费时间,他迅速指挥着二十名精灵战士赶往西门。西门的防御工事相对薄弱,只有几道简陋的木栅栏。艾文站在栅栏后,目光扫过每一个战士的脸。他们的眼中带着怀疑和不安,但没有人退缩。
“听我的指挥,“艾文的声音冷静而有力,“恐狼的弱点是眼睛和腹部。用长矛刺它们的眼睛,用弓箭射它们的腹部。不要正面硬拼,利用地形和陷阱。“
战士们面面相觑,显然对这种战术感到陌生。但很快,第一波恐狼的嚎叫声逼近了。黑暗中,无数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在树林间闪烁,仿佛地狱的使者。
“准备!“艾文举起燧石矛,目光如炬。
恐狼群冲了上来,它们的体型比普通狼大得多,獠牙如同匕首般锋利。第一只恐狼扑向栅栏时,艾文猛地刺出长矛,精准地刺穿了它的眼睛。恐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地抽搐。
“就是这样!“艾文大喊,“瞄准它们的眼睛!“
战士们纷纷效仿,长矛和弓箭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线。恐狼一只接一只倒下,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栅栏很快被撞得摇摇欲坠。
“后退!“艾文果断下令,“退到第二道防线!“
战士们迅速后撤,艾文则留在最后,用燧石矛击退了试图追击的恐狼。当他们退到第二道防线时,艾文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扔进了地上的干草堆。
火焰瞬间腾起,形成了一道火墙。恐狼被火焰逼退,发出愤怒的嚎叫,却不敢再向前冲。
“它们怕火!“一名战士惊喜地喊道。
艾文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火墙外的恐狼群:“这只是暂时的。它们很快就会找到绕过火墙的路。我们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恐狼群听到这声音,竟然开始缓缓后退,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战士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欢呼声。他们看向艾文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怀疑和轻蔑,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和感激。
艾文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望着恐狼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那号角声......不像是恐狼发出的。
莉亚娜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复杂,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你救了我们的部落。“
艾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远处的黑暗:“这只是开始。恐狼不会无缘无故撤退,它们背后......有更可怕的东西。“
莉亚娜的骨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面对。现在,你不再是俘虏了。“
艾文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我需要更多的信任,更多的权力。否则,下一次......我们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莉亚娜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会说服族长。但你也要明白,信任......是需要时间建立的。“
艾文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燧石矛。他知道,这只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开始。而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