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梦魇了?”节骨分明略带一层薄茧的手掌,还残留昨日温情的气息。
桌上有两杯合卺酒,散落地上的婚服,窗边贴着的双喜字格外刺眼。
轻抚额间的微湿碎发把玩在手,两人温热酥麻的呼吸缠绕交错,让她情不自禁贪恋这温暖结实有安全感的怀抱。
塌上之人,一大半光泽的墨发飘落床沿,白嫩粉红小脸,红唇欲滴增添了几分不明所以的韵味,也在验证着昨日两人的疯狂。
犹如一颗香甜多汁的蜜桃,少女的香气扑鼻,撩拨人心痒痒,还想再尝,沈砚之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就燃,眼神发烫,仿佛要化身成猛兽,下一秒就要吃抹干净。
对上湿润红通通的眼神,眼角带有一丝欲语还休的泪水,身体却在害怕发抖。
心中一软,克制住内心的想法,转而温柔询问。
“怎么了?”蹭蹭软嫩的小脸,干哑的问出一声,心中一紧,对上清澈如水的目光,替她擦去眼角里咕咕打转,氤氲温热的泪水。
抬头,上一世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眉间满是溢出的爱意,关怀温和的声音,萦绕耳边。
颤抖的伸手触摸上至眉骨滑落眼睛,下至鼻梁嘴巴,心中酸涩涌上鼻头,提醒着这不是梦,真的是他。
“嗯,做噩梦了。”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整个人缩在怀里。
眉心一皱,心中异样,大抵是察觉了小娇妻不舍的情绪,将搭在他胸前的手紧握。“夫人,可是舍不得我上京赶考?”
他深情缓缓搂上细腰,疼惜的在额头上留下一吻,停下思考了良久。
“夫人可愿意随我一同前行?”
溪栀意先是微微一愣,眼神黯淡看向别处,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回过神来。
想起那段的时光,他也曾对她许下诺言会回来接她走,可是她在那个小院里等呀等,等了无数个白天黑夜,只等来一纸休书,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远在千里之外,家人遭小人陷害,家族生意一落千丈,最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也遭不住打击,早早离世,撒手人寰,没能见父亲母亲最后一面。
她还不能离开……
另一方面溪栀意也深知两人的身份,原本就是天差地别,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况且这一场只是沈砚之,为她精细编织的一场温柔梦,戏曲落幕,人也该散,是她深陷其中……
明亮的眼神暗沉下去,背过身下定了某种决心,还是说出来那一句话。“不必了,你去吧。”
沈砚之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
门外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夫人姑爷,该起身敬茶了”
按规矩新婚夫妇第二天要向夫家家人请安敬茶认人,而沈砚之是溪家的赘婿,自是要按溪家这边的规矩。
起身走向梳妆台。
铜镜里映出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五官精致,肌肤细腻如脂,透着淡淡的粉红,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都要忘了原来这是十六岁的她。
正值青春年华,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谁能想到,这个是当初久卧病床干枯瘦黄,奄奄一息的溪栀意、沈夫人。
她愣愣的望着出神,镜中的沈砚之,一袭白衣中衣微微敞开,系在腰间的腰带微微松弛,白皙的脸上微红,眼神附上一层暧昧把玩手上的丝带。
房中随意的搭配,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还是记忆中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过来为她梳头。
沾了一旁的桂花油,动作轻缓而下,发丝变得柔顺丝滑,低头梳发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仿佛镜中的女子,是他的一生的挚爱。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为她梳头举案齐眉,她以为天真的以为两人心意相通,一生一世一双人。
奈何最后也是飞蛾扑火,一厢情愿,她的眼神里的星光骤然黯淡,脑海里忆起那些陈年旧事。
“娘子,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十梳夫妻白头到老。”记忆里的声音与现实的声音一点点重合。
立即又清醒过来,心底发寒苦笑,现在的他又能有几分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