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双生谷

我艰难转头。

只见船体一侧舱板断裂处，暴露出外头世界。

是一片苍茫雪原。

风雪翻卷，寒雾吞天，远处连绵雪峰刺破天际，白光中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峡谷——

“是双生谷！”

墨灵失声惊呼。

“我们要撞上去了！”

船体在颠簸。

那是一种无可挽回的下坠感。

如整个世界被拽入深渊。

“快！跳船！”我怒吼，“船撑不住了！”

陆玉清回身劈碎残门，吴玄机将玉清拽上前，身后就是成百上千条影蛇，如潮扑来。

我抱紧墨灵，一脚踹开控制室最后一道锁链。

寒风扑面。

我们纵身跃出。

那一刻，我在空中清晰看到，蛇墨号庞大的船体划破苍穹，带着崩碎的尾焰，狠狠撞入了双生谷的中心深渊！

轰隆——

天地震动，雪峰崩裂，峡谷震荡出回音，仿佛万灵惊醒！

我与墨灵落入一处陡崖，身形滚翻十余丈，才堪堪稳住。

她抓着我的手，脸上是雪尘和血。

“我们……到了。”

我抬头。

峡谷深处，一道血红色的门扉正悄然开启……

真正的双生谷——在等我们。

我与墨灵跌落雪崖，身形翻滚，在冰层上拖出一道长痕。

身后传来震天轰鸣。

蛇墨号坠毁在峡谷深处，船体断裂，碎片四散，像一头庞然之物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风雪在头顶翻卷，狂乱肆虐。天地间灰白一片。

“玄机！玉清！”我大喊。

不远处，两道人影艰难从雪堆中挣出。

吴玄机咳出一口血，陆玉清手撑着剑，脸色惨白，身上全是擦伤。

“都活着。”我低声道，压下心头的惊惧。

身后，是逐渐平息的火焰与飞船残骸。

而眼前的峡谷，却是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古怪。

山谷极宽，横亘在天地之间，如一条劈开的伤口。

但更诡异的是——

两侧山壁，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黑壁黝如墨，白壁似雪骨，中间没有过渡，像是被巨手撕裂的两界，彼此敌视，又共存于此。

“这就是……双生谷？”我低声问。

墨灵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白的是墨族旧山宅。”

“黑的，是蛇族幽巢。”

“当年两族在此对峙百年，筑墙为界，久而久之，山壁也染了族性。”

我抬头望去。

那白壁如玉雕刻，隐隐有宫殿轮廓，残垣断塔随处可见，尽显昔年辉煌。

黑壁却仿佛活着。

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像蛇穴，又像眼睛，风吹过时，便有低语从中传出，令人头皮发麻。

“我们该往哪儿？”吴玄机捂着胸口，问我。

我沉吟片刻，指向峡谷正中那道蜿蜒的冰河。

“九九和李长青……多半就在那一带。”

冰河流缓，河面冻结，底下却有东西在蠕动。

我们贴近时，墨灵忽然停住脚步。

“等等。”她蹲下，伸指抚过冰层。

冰下，是骨。

巨大的、弯曲的、扭曲的骨骼，纵横交错，仿佛一头沉眠的古兽匍匐其下。

“这是……骨河。”

她喃喃自语。

“传说墨蛇族死后，会葬入河床……将其骨化作符阵的一部分。”

“这条河，就是他们的埋骨地。”

我皱了皱眉。

“埋了多少？”

墨灵抬头看我一眼，脸色发白。

“至少上千。”

我咽了口唾沫。

冰层微颤，仿佛脚下那些骨骸未曾真正沉睡。

我们继续沿河而行。

雪越来越大，天地几乎混为一体。

远处，有黑影浮现。

是一座村落。

破败的屋檐，倒塌的围墙，被雪覆盖的石雕……

风吹过时，屋顶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像有人在其中缓缓踱步。

我们踏入村口。

这里的建筑极为奇特。

有的屋子是典型墨族风格，屋顶高翘，檐下悬有古铃；

但也有一些，是蛇人样式，蜿蜒如蛇躯，中空无梁，石壁雕着鳞纹。

墨灵环顾四周，脸色越来越沉。

“这是……墨蛇村。”

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沉睡在地底的东西。

“这里是当年混血聚居之地。”

“所有诞生过‘合脉者’的血统……都源于此。”

我闻言心头一紧。

九九，是不是就在这里？

村落中心，一口古井赫然映入眼帘。

井口已经干涸，井栏却保存完好，满是被风蚀的斑驳铜绿。

最引人注意的是井沿。

其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蛇形符文与墨族秘咒，黑白交缠，如太极轮转，又如两界互噬。

吴玄机蹲下身，用指甲剥去冰霜，抚过那些残损的字符。

“这不是普通井。”他低声开口。

“是通天井。”

墨灵闻言一震。

“你确定？”

吴玄机点头，神情凝重。

“井口刻的是混元封印咒。”

“这种符文……只会出现在连接地底异空间的古通道上。”

我蹲下来，看着那黑洞洞的井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中钻出。

“它通到哪？”我问。

“混元窟。”

墨灵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那是墨蛇族的始祖地下城。”

“也是……墨蛇王陨落的地方。”

我心头一沉。

陆玉清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能打开它吗？”

吴玄机指着井口凹陷的一处血槽。

“需要血祭……还要是天师一脉的血。”

“你可以试试。”

陆玉清没有犹豫。

“来吧。”她伸出手。

吴玄机咬破指尖，沾了些唾液，在她掌心绘出一道符印。

“别急，等我念完引咒。”

他正欲启咒，忽然——

“轰！”

远处飞船残骸处，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我们齐齐回头，只见那片废墟中，尘雪冲天，一道道身影正从破口中缓缓爬出。

是蛇人干尸！

披甲、持刃、目光空洞，却杀意腾腾。

它们的头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蛇将军！

他浑身包裹在破碎鳞甲中，胸口仍插着一截飞船金属残片，却如无物。

他举起手臂，低吼一声。

成百上千的干尸战士齐齐狂奔而来！

踏雪如雷，冰河颤鸣！

墨灵面如死灰，喃喃道：“追到这了……”

吴玄机急吼：“玉清，快滴血！”

“来不及了！”

“别吵。”

墨灵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面青铜小镜。

其形极古，镜面锈迹斑斑，却有一点微光隐隐。

她将其对准前方干尸。

“照魂！”

镜面瞬间亮起！

一道青白光芒如水泻出，笼罩前方十余具干尸。

只听“砰砰”几声，那些干尸竟然像被火焰灼烧般，全身迅速干瘪、崩裂，瞬息间化作一堆黑灰。

我骇然：“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