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不是我的记忆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089字
- 2025-05-14 00:19:47
泠渊没动,连眼皮都没抬:“我是它梦里的旧影。”
“你们是新来客,我不过索回属于我的一点残念。”
“你敢抢她东西!”牧瑶咬牙,灵咒已至指尖,魂线若隐若现。
气氛陡紧。我却伸手拦住他们:“行。”
“我赌。”
众人一惊,赵磊脸色发白:“你疯了!她不是人,她是印境留下的魂影——怎么能信!”
我盯着泠渊,沉声:“她不信我,我也不信她。可现在这一步……没人能帮我。”
“若连这都怕,那这门……我就不该走进来。”
赵磊还想再说,我却已经走到门前,盘膝坐下。
那道黯淡的第九印痕,像一只睁未睁的眼,在我头顶悠悠漂浮。泠渊退开,站在镜海边缘,仿佛已在等待结局。
“你真打算独扛?”瑶音低声问我。
我闭目,魂息缓缓沉入丹海:“不是独扛。”
“是必须。”
他们没再言语。很快,赵磊与牧瑶联手,在归源初门四角布下一座守魂灵阵。
他们将自身魂力压入阵心,令镜海碎流回归,稳住魂台,防止试炼时溃乱波动。
那一刻,周围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有我呼吸之间的起伏。
魂火在我体内逐寸升腾,不是燃,而是……灼。那是从灵魂根部传来的“洗炼”。
这不是第一次经历。却是最痛的一次。
我缓缓吐出一口魂气,那股灼意沿脊而下,像一条焚蛇,缓缓在骨血间爬行。
这不是对痛觉的考验。而是对存在的质问。
你是谁。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你是否,真值得……
掌印。魂光凝结,逐寸流转进第九印痕中。
一开始,它拒绝。冷,像刀锋。
后来,它等待。静,如深井。直到我开口。
“我不是为了掌控才来。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操控。”
“我是姜九。”
“不是第几代印徒,不是某某的替身,不是梦的继承者。”
“我只是——我。”
那一刻,印痕轻颤。一缕微光,自我骨环中溢出,映在门上第九道魂纹之内。
它不是雷,也不是火。是魂血熬过焚身后的清寂。
“她魂识开始融合了。”赵磊低声道。
“但太慢。”牧瑶望着那飘摇不定的印光,喃喃,“她还差临门一念。”
泠渊没说话。她盯着我,眼中首次浮现一丝模糊的情绪。
那像是……某种早已遗忘的情感。
她想起了什么。也许,是她曾试图掌印失败时的自己。
我坐在印下,魂力越发凝重,耳边开始响起一些奇怪的回响。
像是远古战场上碎裂魂器的断音。也像是旧梦里,自己临死前的低语。
我知道,那是“归源印”本身的残识。它在向我问话。
它不是活的,却又像活着。它不以言语回应,只用“印感”穿入我体内,搜刮我的记忆、愤怒、背叛与孤独。
我不能逃。这最后一步,叫做——“自愿归魂”。
你必须承认这一切都值得。哪怕你是错的,也要信那是你的“对”。
魂压再次降临,我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骨环剧烈颤动,已有裂痕。
“她快撑不住了!”瑶音大喊,作势欲冲。
赵磊一把拉住她:“不能去!”
“她若在这一刻受援——等于失败!”
我全身开始痉挛,魂火沿着背骨燃至脑后。
意识被撕裂成千百线,飘在空中,像风筝断线的灵魂。
“你到底是谁?”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呢喃。“你为谁执念至此?”
“你真相信自己是选中的吗?”
“还是不过,被留下的那个‘失败者’?”
那一刻,我仿佛真的要碎了。可就在第九印痕即将熄灭的前一瞬,我笑了。
满嘴是血,我却笑了。“我从未被选中。”
“我是靠着自己一口气,爬进来的。他们死了、疯了、走了。”
“我还在。那就够了。”
那句“够了”,像是一道咒。印痕……亮了!
整扇门的魂脉开始浮现!第九印彻底觉醒!
那道魂光如火山喷发般涌入我身!所有人的目光汇聚——
我在门下,魂衣化羽,血骨开印!
第九印亮起那一刻,我本以为已经跨过了终点。
可那不是终点。那是坠落的开始。
我听见骨环在指骨中碎裂的声音,像有什么古老的东西在我体内苏醒,也像是魂壳被反撕开的一瞬,里面那真正的“我”被拉扯出去,坠入无边的深渊。
不是梦,也不是幻。是“界缝”。
我记得泠渊说过,归源初门并不是尽头,而是“界始”。
我现在明白了——我是被它丢进了“源始之下”的第一层。
叫做“魂裂海”。我在落。
灵魂被撕成千万道,像断掉的帛,卷入血色的风中,四周全是飘浮的碎面。
那些碎面不是镜。是我。
我自己的眼、骨、印、唇、魂丝,像一具具不完整的自己,被血月光辉笼罩,悬在半空,睁眼瞪我。
血月没有月形。它像个伤口。
挂在天顶,喷涌出不断旋转的魂潮,潮里有咒语,有尖叫,有过去我从未记得的名字。
“姜九……”
“九九……”
“序名者……”
“映临者……”
“你是谁?”
“你以为自己是谁?”
声音来自不同方向,也来自我体内。
我的识海已不是我所认得的地方,它像被剥成一口血井,深处有东西正一点点往外爬。
我想咬舌清醒。却发现自己没有舌了。我不再是完整的“我”。我已经碎了。
魂体在四散的过程中,被血月之光点燃,一块块熔化。
而在那灼热的烧蚀之间,我看到了灵珠。
它没有消失,而是悬在我碎裂的心魂上空,像唯一没有被吞噬的本源。
它在呼唤。却不是呼唤我。而是在召集什么。
骨印,从我左肩的碎魂中流出,像一段刻满图腾的骨链,缠绕而来。
潮印,从右臂的魂碎里伸出,像墨鱼喷出的魂墨,缓慢凝形,浮于血雾之间。
源印……从头顶落下,不是光,是黑影。
它像一个倒置的门,将血月的映照遮断,让我意识的中央,有了片刻的安宁。
三印围绕灵珠缓缓旋转,每一转,便有一面残魂镜亮起。
它们不是现在的我。
是“过去”的我。
是“无数次死而复生”的我。是那些未能留下名字的我。
我突然看见一个画面。那不是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