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臣，演戏

曹叡见司马懿伏地叩首，面容上尽是关切之色。

脚下步伐加快，上前稳稳扶住司马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仲达，快快起来。”

司马懿缓缓抬起头，望向曹叡，眼中满是感激与愧疚，声音低沉而沙哑：“陛下厚爱，先前是臣无能，致使大军惨败，损兵折将，有负陛下重托，还望陛下降罪。”

说话间，他的身子都颤抖起来，额头上的皱纹愈发明显。

曹叡微微摇头，神色间尽显宽容与信任，语气温和而有力：“仲达，胜败乃兵家常事。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此次失败，绝非你一人之过。

朕深知你的才能，多年来你为大魏南征北战，功绩卓著。

如今蜀汉未灭，东吴虎视眈眈，大魏正值多事之秋，朕还需要你为大魏效力，挽狂澜于既倒。”

司马懿听了曹叡的话，眼眶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泪花，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纵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陛下的恩情。

只是臣此次惨败，实在无颜再居高位。

恳请陛下降职，以谢罪于天下，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情绪显得极为激动。

曹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仲达，你不必太过自责。

卿的忠心与才能，朕心里有数。”

“陛下，法不可乱。”

司马懿依旧执拗。

曹叡于是道：“罢了，罢了，仲达，朕就依你。

朕任命你为征西将军，再次前往长安，总揽雍凉两州军务。

仲达但有所求，朕皆从之。

不知仲达有什么好的策谋？”

司马懿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秦川天险，易守难攻，臣意多调度兵马粮草，做足万全准备。

还望陛下能多出一路，分散蜀军兵力，如此胜算更大。”

曹叡自然知道司马懿的意思，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点点头道：“放心，之前你被困箕谷的时候，朕就下令全国举动，调兵遣将，筹备物资。

虽然事后未能成行，但很多事情都已经做好铺垫。

此刻正好令征南将军夏侯儒，自魏兴郡出兵，直奔城固县（乐城），让蜀军首尾难顾。”

“陛下，乐城城高沟深，易守难攻，强攻之下，我军必然损失惨重。

不若令征南将军攻打南乡县。”

司马懿恭敬地建议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是为何？”曹叡微微挑眉，眼中满是疑惑。

“此地乃是魏延三子魏正的封地，细作有报，诸葛亮的家眷也被安置在此处。

臣听闻现在蜀地各处都在为诸葛亮立庙，尊崇备至。

若是能俘虏其家眷，则蜀中必然大乱，士气低落，我军便可乘虚而入。”

司马懿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曹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勉励道：“大将军虽然卧病于榻，也没有忘却前线之事！

时刻心系大魏，真乃我大魏之栋梁。”

不好，陛下太聪明，露出马脚了：我这一直装病呢，怎么啥都知道......

司马懿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只跺了跺脚，狠声道：“国仇家恨，国仇家恨啊。

从未有一刻敢忘！

想我大儿司马师，何等俊杰，有勇有谋，竟，竟死于蜀地。

此仇不报，臣心难安。”

说话的时候，面容狠厉而愤怒，双手紧紧握拳。

“是啊，子元沉着坚强，有雄才大略，少流美誉，雅有风采。

可惜，可惜了。”

曹叡也是感慨不已，只是那语气中，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顿了顿，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有臣上书，依法媛容当改嫁之，朕念子元之女尚幼，便把此事压下了。”

媛容便是夏侯徽的字，司马师的第一任妻子。

“老臣拜谢陛下。”

司马懿闻言，连忙要再跪地拜谢。

曹叡自然顺手拉住他。

“陛下，吴地奸诈贪婪，反复无常，陛下若要兴兵，必要收买之。

否则，东吴一旦与蜀汉联手，我军将腹背受敌。”

闻言，曹叡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只是不知道如何收买这个大魏吴王啊！

孙权野心勃勃，岂是轻易能收买的。”

司马懿不慌不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建议道：“可售卖马匹与之，吴人匮马，一向重金求而不得，若得马匹，当必然大喜。

我等可分批给之，令其欲罢不能，待马匹全到，则汉中已平。

如此一来，既能稳住东吴，又能为攻打蜀汉争取时间。”

曹叡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讥诮道：“吴人得马，如我北地得船。”

司马懿笑着道：“是啊，吴人多乘船，水战尚可，陆战则多有不便。

我等欲杀而不得，若其纵马，则失去了水战的优势，死无葬身之地也！”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笑声在屋内回荡。

“仲达，平定汉中之际，朕亲自再拜你为大将军！”

“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曹叡哈哈大笑而去。

司马懿也精神抖擞的返回府中，安排事宜。

一时见众人不在，心中奇怪，不禁问道：“人呢？”

柏氏身段妖娆，莲步轻移，连忙回道：“夫人在绝食，诸子也在绝食。”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夫之前昏聩，做了什么混账事不成？”

司马懿大吃一惊，焦急的问道。

柏氏连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竟有这种事情，甯儿，你怎么也不拦着为夫！”

司马懿带着众仆从大张旗鼓的赶到张春华所在院落。

一进院子，他便快步走到张春华面前，郑重其事地向张春华道歉，言辞恳切：“夫人，是我脑袋昏聩，说了混账话，让你和孩子们受苦了。”

接着，他又说起司马师，声音微微颤抖：“师儿他，英年早逝，我这心里……”

张春华听到儿子的名字，再也忍不住，大哭不已。

司马懿见状，眼眶也红了，不断安慰着张春华。

许久，张春华的情绪渐渐平复，原谅了司马懿。

于是司马懿安排好家事，勉励司马昭等人要奋发图强，肩负起家族的责任。

刚刚离开张春华的院落，司马懿见柏氏有些失落，于是说道：“老东西不值得可惜，只是担心苦了我的好儿子们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闻言，柏氏虽有喜意，但也不敢回应，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

洛阳，皇宫之中。

洛阳，原名洛阳，光武帝刘秀在建武元年定都洛阳，由于汉朝尚火德，而“洛”字带有“水”旁，不利于崇尚火德的东汉，因此将“洛阳”改为“雒阳”。

曹魏建立后，由于魏朝属土德，水得土而流，土得水而柔，因此又将雒阳改回洛阳。

不过在大汉这边依旧称呼为雒阳。

曹叡看着手中奏报，那是对司马懿的汇报。

他冷哼一声，道：“都说司马仲达城府深沉，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浅薄之徒，徒有虚名罢了。”

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一旁的燕王曹宇闻言，神色忧虑的说道：“陛下，不可大意。

几个女子和仆从看出的东西，都是表面的事情，不作数的。

当年，司马懿装病的时候，因为婢女看见，那张春华可是直接杀死婢女，亲自侍奉的。

别的不说，五斗米道里面也有他们家的身影。”

闻言，曹叡哈哈大笑道：“季父，司马懿纵然有些城府，奈何如今年岁已长，朕还春秋鼎盛，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况且，其长子司马师又被杀死，司马昭乃是庸才，司马家后继无人啦。”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曹宇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曹叡又提点道：“季父，五斗米道是个好棋，用好了妙用无穷。

你既然娶了张鲁之女，可要多用点心思。”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曹宇道：“陛下放心，司马师自以为手段高明，其实很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俊林，也该接到军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