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暖的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镜面,七十二峰倒悬的虚影骤然扭曲。碧游仙子腕间的锁魂绫绞住她的龙尾,绫缎上浮动的星象图突然活化,云奇第七世殒命时的北斗异象化作实体,七道星光如利刃刺向她的脊骨。
“叮——“
逆鳞自龙脊炸起,赤金光芒在镜湖上割开百丈光痕。林知暖翻身腾跃,龙爪捏碎两枚坠落的星芒,碎屑却在掌心凝成冰霜卦签——签文赫然是云奇第九世合卺酒中的绝命诗:“三生石上血未干,轮回镜里魄已寒。“
碧游的笑声如碎玉坠冰潭,步摇垂落的鲛绡突然延展成天罗地网。网眼间浮动的不是寻常灵力,而是从镜中泄出的洪荒劫火,每簇火苗都裹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那竟是历代饲镜人被吞噬的残魂!
“你以为挣脱命盘就能破局?“碧游足尖轻点镜湖,涟漪中浮出三千青铜傀儡,“这十万年,九千饲镜人的魂魄才养出你这味主药!“她抬手引动劫火,七十二峰虚影突然倒转,峰顶坠下的不是山石,而是密密麻麻的冰魄钉,每根钉身都刻着云奇不同世代的殒命时辰!
林知暖的婚纹突然灼如烙铁。赤金纹路自腰际蔓延至龙角,在额间凝成《破军诀》的起手式。龙尾扫过处,镜湖炸起百丈水幕,水珠触及劫火凝成冰剑,将三具扑来的青铜傀儡钉死在虚空中。当第四具傀儡的利爪即将扣住咽喉时,她突然瞥见其眉心闪烁的冰霜纹——竟与云奇第一世刻在祭坛的护命符同源!
“这是……他的……“
分神的刹那,碧游的锁魂绫已缠上脖颈。鲛绡突然渗出血色咒文,林知暖的识海如遭雷击——十万年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入:
碧游根本不是祖龙恶魄的爪牙!洪荒初劫时,她原是守护轮回镜的镜灵,却在窥见云奇第一世逆天改命的画面后,被劫火灼毁半身灵体。那些刻在傀儡眉心的冰霜纹,分明是云奇为护她灵识不灭,以心头血绘制的锁魂符!
“你连自己的护命人都认不得了?“林知暖的龙爪刺入锁魂绫,婚纹中迸发的赤金光华竟与碧游额间的冰魄纹共鸣,“看看你腕间的九转玲珑镯!“
镜湖突然静止如琉璃。
碧游腕间的碎玉突然重聚,玉镯表面浮出被抹去的铭文——“赠饲镜人碧游,昆仑墟甲子年“。当赤金光华扫过铭文时,七十二峰虚影中突然传出云奇的声音:“以吾血饲镜,换碧游离劫……“
九头凤凰的哀鸣刺破长空。碧游的瞳孔突然裂成复眼,每只眼仁都映出段被篡改的记忆:
第七世雨夜根本不是她操控云奇赴死!当冰魄刃刺入那世云奇心口时,碧游的灵体正在镜中承受万魂噬心之苦——那柄弑神的凶器,实则是祖龙恶魄借她容貌幻化的虚影!
“不……“碧游的锁魂绫突然寸寸断裂。镜湖掀起滔天巨浪,浪尖托着块布满裂痕的龟甲浮出水面——甲片上的《饲镜诀》正文正在消融,露出底层用冰魄血写的真相:“饲镜非夺魄,实为守魂人……“
林知暖的逆鳞在此刻离体。赤金鳞片裹着婚纹精血,在虚空凝成斩业刀。刀锋劈向镜面的刹那,碧游突然撞开刀势,任由刃光贯穿灵体:“快走!镜渊要醒了……“
龟甲彻底碎裂。
镜湖底部升起九根缠满《往生咒》的青铜柱,柱身浮现的却不是符文,而是历代饲镜人的生辰。当林知暖的赤金龙血滴在首柱时,七十二峰虚影轰然崩塌,露出隐藏其下的真正镜渊——
那是个倒悬的幽冥世界,十万青铜棺椁如蜂巢嵌在岩壁。每口棺盖都刻着“饲镜人林氏“,而棺中躺着的,竟是不同世代的林知暖!她们心口皆插着冰魄刃,刃柄刻着云奇的字迹:“以我十世劫,换你一线生。“
碧游的残灵化作荧光没入最近那口棺椁。当林知暖掀开尘封的棺盖时,刺骨的寒意中浮出半卷冰绡——那是云奇第一世的大婚礼书,末尾的合婚人处,赫然印着碧游仙子的冰魄纹!
“原来你才是……“林知暖的龙鳞突然结满霜花。棺中尸身的婚纹漫出赤金光华,与她的神识产生共鸣。当指尖触及冰绡的刹那,幽冥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十万口棺椁同时开启,历代林知暖的尸身坐起,额间冰魄纹汇聚成光柱,照出镜渊穹顶隐藏的青铜碑。碑文血淋淋地刻着:“饲镜千载终为祭,破劫当诛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