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花有重开日（1）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

这个时候，大家的酒都已经喝了不少，比赛一开始，众人便兴奋地吼叫了起来，薛佳更是来劲，和叶佟一起喊着荷兰，荷兰！

13分钟的时候，克罗地亚队8号普罗辛内斯基在禁区里一个带球转身，打入一粒进球。这个进球让他们顿时哑了火，而赵伟强和宋晓丹则是击掌相庆。

随后叶佟开始数落荷兰的球员，刘开元则沉默着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屏幕。21分钟，荷兰队12号岑登一脚远射，守门员鞭长莫及，扳平了比分。这让支持荷兰，或者说买了荷兰的看客激动不已，而这位队员也是兴奋不已，打了一个漂亮的前空翻。

顿时，酒吧里一下子欢呼了起来。叶佟和薛佳手舞足蹈，还向对面买克罗地亚的几人投来挑衅的目光，刘开元也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啤酒喝了不少，为了避开中场上厕所的高峰，林晓波提前离席去了一趟，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吴青正靠在柱子旁抽烟，便走了过去。

“怎么不看球啊？”

吴青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心跳的厉害，出来抽根烟压压惊。”

“压力这么大呢？”

“是啊，以前烂赌的时候也没有一把压这么大的经历。”

“没事，我觉得克罗地亚的赢面很大。”

“但愿吧，不过先跟你说好啊，这钱要是输了，算我的。”

林晓波看着吴青一口接一口连着抽烟的样子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时，里面爆发出一阵叫喊和欢呼声，吴青不敢回头看，问林晓波发生了什么事。

“荷兰，又，被进了一个。”

吴青先是愣了愣，随即丢掉烟头，猛地回头去看。大荧幕上正在回放刚刚的进球，只见克罗地亚的球星博班一记精妙传球，苏克在禁区内抬起左脚就射，球打入了远处死角，2:1。

吴青紧紧捏了捏拳头，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搂着林晓波的肩膀，兴致高昂地说道：“走，回去看球。”

两人正要回去，林晓波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喊他名字。他转过身去四下张望，搜寻声音的方向。终于，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看到一个姑娘，她正看着自己。

酒吧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他一时也认不出来这姑娘是谁，心想着可能是来看球的其他同学。既然人家喊他，那么过去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想到这，他便让吴青先回卡座，自己则往对面角落走了过去。

随着林晓波越走越近，角落里姑娘的脸庞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他看见那姑娘大大的眼中满是惊喜，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那笑容越来越大，大到能看见花瓣下两个小小的酒窝。

二十年前的人物，他大多都已经没了印象，然而当这个姑娘再一次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时，张嘉雯三个字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虽然有些迟疑，有些陌生，却没有丝毫怀疑。是的，眼前这个穿着白色裙子，脸蛋像个红苹果的小姑娘就是张嘉雯。

林晓波就这么看着她，任凭自己的记忆与后来听说的故事相互碰撞着，将眼前这个人儿撕裂又逐渐交融在一起。虽已是不惑之年，可在突然见到当年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小姑娘时，他的心依然怦怦直跳，好似真的变回了那个冲动懵懂的少年。

可是很快，他又疑惑起来，眼前这个个头不高，脸有些婴儿肥的姑娘，真的就是当年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真的就是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吗？

“真的是你！”张嘉雯捏着小拳头，满脸的欣喜。

林晓波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可能是我在做梦，又或者是你在做梦。”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的话，我宁愿长睡不愿醒。”

“是啊，在梦中也挺好的。所以对于睡着的人来说，他自己醒不醒，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张嘉雯望着林晓波，眼中闪烁着泪花：“怎么可能不重要呢，你要知道，有很多人，包括我，有多希望你能早点醒来。”

林晓波叹了口气，感叹道：“所以说，这个时候，关心就是一种折磨。”

“我也不想受折磨，可有时候，心不由己。”

“现在我醒了，你以后可以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呀？考完试那天晚上我也去看过你的，那会你还没醒呢。”

“可能就是因为你来看了我，我就是在那天晚上醒的。”

张嘉雯莞尔一笑：“那我真应该早点去看你的。”

“还好，不算太晚。”

“其实之前我也去过几次，第一次过去时你还在重症监护室，没看着你。后来是在你转到普通病房后去的，不过你妈妈一直守在在病房里，我在门口看了看没敢进去。”

林晓波笑着说：“我妈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我怕她知道，是我把她的宝贝儿子害成这样的。”张嘉雯的情绪说来就来，说完这句话后眼睛便有些红了。

林晓波安慰道：“别这么说，我的事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

张嘉雯抬起头，眼睛变得明亮起来，说道：“不管啦，反正你醒了，这就是最好的。”

林晓波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是跟同学过来看球的吗？”

张嘉雯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看球的兴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林晓波有些惊讶，问道：“特地来找我的？”

张嘉雯点点头：“是啊，我去医院看你，结果发现躺在床上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同学。他打了个电话给你一起来的同学，得知你在这里看球，我就跑过来了。”

林晓波这才恍然，他就奇怪怎么这么巧会在这偶遇，想了想，他又问：“那你怎么会那么晚去医院看我的？”

“下午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醒了，我当时根本就不信，一来我才刚刚去医院看过你，知道你没醒。二来这几个月这样的电话接的太多了，我都麻木了。所以我下午就没有去医院，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看看你。如果那个电话又是恶作剧，我也没啥损失，我本就该多来看看你的。”

林晓波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经常有人打电话给你说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