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蹲在田埂上,手里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一片暗红。他眯着眼睛,望着远处那片荒废多年的老宅,总觉得今天那里有些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老宅总是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可今天却隐约透着一丝光亮。老张头揉了揉眼睛,那光亮又不见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可能是老眼昏花了。
“老张头,还不回家啊?“隔壁老王扛着锄头从田里上来。
“这就回,这就回。“老张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王啊,你觉不觉得今天老宅那边有点怪?“
老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突然变了:“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那宅子都荒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会有灯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二十年前那场命案,至今仍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据说那晚老宅里传出凄厉的惨叫,第二天就发现一家五口惨死,最小的孩子才三岁。警察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要不...去看看?“老张头试探着问。
老王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敢去。那地方邪性得很,听说后来有几个不信邪的年轻人进去,出来都疯了。“
老张头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从老宅方向传来的。两人吓得一哆嗦,老王手里的锄头都掉在了地上。
“快...快去找村长!“老王结结巴巴地说。
老张头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年轻时当过兵,胆子比一般人大些。此刻他死死盯着老宅的方向,隐约看见二楼窗户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老张头!你疯啦?“老王见他往老宅方向走,急得直跺脚。
老张头摆摆手:“你先去叫人,我过去看看。万一有人遇到危险...“
他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尖叫传来,这次听得更清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老张头不再犹豫,快步向老宅走去。
越靠近老宅,空气似乎越冷。明明是盛夏时节,老张头却感觉后背发凉。老宅的大门虚掩着,门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老张头直咳嗽。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夕阳的余晖从破败的窗户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摸索着往里走,脚下不时踩到碎玻璃和木屑。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老宅里格外清晰。老张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手里的旱烟袋,一步步往楼梯走去。
楼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老张头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老张头猛地回头,发现是风吹动了窗户。等他再转回来时,那扇虚掩的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
老张头站在楼梯口,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门后的房间里,一盏老式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发出昏黄的光。灯旁摆着一张摇椅,正在轻轻晃动,仿佛刚刚有人从上面站起来。
“有人吗?“老张头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摇椅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发现这里似乎经常有人打扫,家具上都蒙着白布,却没有多少灰尘。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已经发黄,但还能看清上面五张笑脸。
突然,老张头注意到墙角有一个木箱,箱子上放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1985年3月15日,今天搬进了新家,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老张头!你在哪?“是老王的声音,还带着几个村民。
老张头正要回应,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他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见。再回头时,那本日记本竟然不见了。
“我在这!“他朝楼下喊道,快步走出房间。等村民们上来时,那个房间里的煤油灯已经熄灭了,摇椅也停止了晃动,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你看见什么了?“老王紧张地问。
老张头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但从那天起,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本日记,梦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真相...在井里...“
三天后的清晨,村里传来消息:老宅后院的那口枯井里发现了一具白骨。警察来了,法医鉴定后说死者是个年轻女性,死亡时间大约在二十年前。更令人震惊的是,死者的手腕上有明显的捆绑痕迹,头骨上还有钝器击打的伤痕。
老张头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警察从井里打捞上来一个铁盒。盒子里除了那本日记,还有一叠泛黄的信件。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当年那起灭门惨案另有隐情。死去的女主人其实是被丈夫长期家暴,最后忍无可忍反抗时失手杀死了丈夫和孩子。在极度的恐惧和愧疚中,她选择了投井自尽。而那些不信邪的年轻人,其实是听说了这个传闻,想来寻宝,结果被女主人留下的日记和信件中的真相吓疯了。
老张头站在老宅前,看着警察们进进出出。他想起那天在房间里感受到的寒意,想起耳边的那声叹息,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直在等待有人发现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从此以后,老宅再也没有传出过任何怪事。村民们都说,是因为冤魂终于得到了安息。只有老张头知道,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里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