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叔叔好。”
“啊。”
听到关仁打招呼，洛建明平平地轻“啊”了一声，点头表示回应。
如果是以前，那这也就结束了。
但是今天，洛建明在厨房门外踱步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小关来了啊…”
“哎，对。”
“嗯…”
虽然回复依旧简短。
但对于本来就性格就老实内敛的洛建明来说，也算得上“热情”了。
尤其是对比之前他对关仁的态度。
至于背后的原因，关仁当然一眼看破。
一方面，跟饭桌边苏萍悄咪咪踹他那一脚，肯定脱不了关系。
另一方面，关仁这次的月考成绩也有影响。
果然，等关仁简单忙完厨房，继续帮忙摆碗筷的时候，坐在桌边的洛建明就开始问了：
“小关，听说你学习最近有进步啊，还很大？”
“还好吧，510，侥幸上了500分，还得努力才行。”
“嗯…”
听说是一回事，听本人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500分啊…
记得刚开学时候问女儿，她扭扭捏捏半天说关仁考的跟她差不多。
掐指一算，也就是说关仁这一次，直接涨了有200多分？
……
关仁说到底是跟女儿从小玩到大的，是女儿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因此洛建明对关仁更以前的一些情况也是了解的。
比如初中他就是正八经的尖子生。
这次关仁一个月考涨了200来分，洛建明虽惊讶，不过也能接受，权当他是有底子在，只要知道浪子回头，分数自然就上去了。
最关键的是，本来洛建明从关仁高一开始，对关仁印象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觉得他自己不思进取会把女儿也拐带坏。
结果这回，关仁不仅自己成绩上去了。
洛小北的月考分数，也从开学时让老父亲整天唉声叹气的水平，一跃猛涨到了519分，比关仁都还要高点儿。
虽然洛建明不确定，是否这也是关仁拐带的。
不过就算是拐带，只要是往好的方向，那像洛建明对关仁的态度自然也会开始好转。
……
因此总的来说，听到关仁说了分数以后，洛建明也是微微点头，一边喝了口茶，一边正经道：
“努力确实也还要努力，毕竟进步容易，维持住最难，再接再厉，不能骄傲自满啊。”
“洛叔叔说的是…哦，这个给我吧。”
关仁应和着，正想把洛建明身前的茶杯拿去续个水，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苏萍终于忍不住了，把茶杯按下，虽是对着关仁说话，但眼睛却没好气地盯着洛建明：
“小关，别理他，要吃饭了喝个什么茶？德行！”
“咳…”
苏萍这一嗓子，洛建明好好的气势顿时蔫了一半，干咳一声，等关仁又回到厨房之后，幽怨地看了苏萍一眼，小声道：
“你说你真是，好端端的拆我台干嘛…”
“你的台？你多高的台啊？啊？”
“嘘——！”
洛建明慌忙往厨房看了两眼，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你小点儿声不行啊…”
“现在知道小声了，你刚才板板正正训人家孩子那劲儿去哪了？”
“啧…那怎么能算训呢，就聊聊嘛…”
“哎哟，还再接再厉~不要骄傲自满~”
苏萍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洛建明的样子，最后笑骂着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最近酒局吃多了，把你们主任开会那套腔调给学了过来！还学到人家孩子身上去…真有你的！”
“……”
算了算了。
妇人之见。
洛建明瘪了瘪嘴，不跟她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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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会儿，高压锅里牛肉也压熟了。
苏萍去厨房里开始加上白萝卜一起烧制，还炒了一份蒜苔鳝鱼，韭黄肉丝，一个空心菜，凉拌折耳根，煮了个紫菜蛋花汤。
最后满满当当摆满桌子的时候，连洛建明都有点儿惊讶。
“这么丰盛？”
“小北和小关这次考这么好，小关又好久没来了，丰盛点儿应该的。”
关仁也连连点头：
“阿姨说的对，就是辛苦了些，不过我也的确好久没尝过阿姨的手艺了，还挺念着这口的。”
“是啊？哈哈哈，那今天就多吃点儿。”
苏萍说着就开始给关仁和洛小北夹菜：
“来，这个牛肉，还有萝卜…小北，你也来点儿…老东西你自己也夹啊，趁热。”
“呜啊…妈，这个萝卜有点儿苦苦的。”
洛小北锐评，苏萍横了她一眼：
“我看你才是苦苦的。”
“哪有！”
洛小北不服，她明明是甜甜的。
不信问关仁。
“我尝尝。”
关仁也吃了一口，然后眼里金光大盛，跟孙悟空从炼丹炉里跳出来似的：
“嗯——！谁说这萝卜苦啊？这萝卜太棒了！”
“……”
洛小北无语，趴到关仁耳边一字一顿：
“马-屁-精！”
“啧…”
关仁咂咂嘴警告她：
“小丫头少管闲事啊…”
“哼~”
洛小北的确不会管，毕竟她也乐意看到此刻苏萍脸上喜笑颜开的样子：
“这萝卜啊，我放的早，应该是入了味的。”
“对对，特别入味。”
关仁说着就又夹了一块：
“汤汁吸饱了，比肉都好吃！所以有人说啊，这萝卜烧牛肉，萝卜才是灵魂！”
“有道理。”
洛小北一听，把碗里的萝卜全都夹到了关仁碗里，又把关仁碗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碗里：
“来，我吃牛肉，你吃灵魂。”
“呃…其实牛肉也有灵魂。”
“有吗？”
“有，牛的在天之灵看着我呢，不吃对不起它。”
……
饭桌上，两个人时不时斗个嘴，关仁也时不时跟苏萍和洛建明聊两句。
但总的来说，洛建明全程的兴致似乎都不太大。
看得出，他这次并不是对关仁甩脸子，而是心里的确揣着什么事。
“哎，老东西。”
“？”
苏萍当然也看出来了，敲敲他的筷子：
“吃饭就好好吃饭，今天书房里闷了一上午，这会儿还垂头丧气的干嘛。”
“唉，还不是工作的事儿。”
洛建明叹气，皱着眉吃了两口，但多少有些味同嚼蜡。
其它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关仁闻言，倒是姑且问了一句：
“洛叔叔，金九银十，信用社最近是有什么收款上的麻烦吗？”
洛建明一听，颇为意外地抬起头。
毕竟这年纪的毛头小子，一般不会对大人工作的话题感兴趣，就算感兴趣，懂的也不多。
结果没想到关仁倒是一下问到点子上了。
这说明这小子，好像对自己这个信用社信贷副主任的工作，还挺记在心上的。
“就是收款的事。”
总之既然关仁顺口问了，洛建明也就同样顺口回答：
“有一批贷款，是下面乡镇上的，本来就不好搞，结果就让两天让集中收上来，领导让我带头攻坚就算了，还让写个保证书上去，唉…这保证书写了一上午，写的头皮都硬了。”
保证书…
关仁听洛建明连珠炮似的抱怨一通，虽然别的情况不明，不过关于保证书的事儿，关仁想了想，干脆还是继续多嘴两句：
“难怪洛叔叔发愁了，这个保证书，不好好考虑下的话，的确不太好写啊。”
洛建明一听，奇怪地多看了关仁两眼。
这保证书是难写，毕竟这活本身就不好干。
可关仁这句车轱辘话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看样子…好像他一个学生，在这方面还能有点儿什么见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