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云

深夜,灶康县城街道之上,半个人影皆无,只偶时有更夫懒洋洋走过。

几道身影于暗中浮现。

“秀儿,你确定那人约的,便是这里?”

“是!”

管阮秀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她继续往下言道:

“那人手段诡异,还一直于暗中监视我,如果不将他除去,必然是我们的一大隐患!”

管阮秀快速说着,其身旁那几人,却并未全听她的话。

“说不定是个陷阱,先派个潜行好的兄弟,进去探探再说。”

领头之人发了话,几道黑影之中出了一人。

其人个子不高,宛如侏儒,他学着猴子那般,挠了挠脖颈,又上下窜跳两步后,这人的身上,立马便有莫名力量浮现。

身子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这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缓缓向着面前大院行去。

“这个黄府,该就是在县衙里任职的,那黄达丰之家。”

来的时候,几人便已将黄府摸的通透。

这几人隐在暗处,不再说话,只默默一同看向那道朱红大门。

然而足足等了炷香时间,那名派出的兄弟,仍是没有返回,好似人间消失了一般,黄府之中也没半点动静传出。

“还真是个陷阱!”

管阮秀心里一惊,若是她没唤组织里的前辈们来帮忙,恐怕消失了的,便是自己了。

“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呵!那个暗中人,既然不怕事情闹大,我们就帮他搅的更混些,看谁先坐不住!”

……

县衙后方的一座精致小院中,新县令林忠昌,正盘膝坐在床上。

他的身前摆着的,是县衙里的各色文书,文书之上有淡淡气息钻入其鼻孔,头顶之上,还有一颗官印在缓缓旋转。

忽然似有某种波动传来,林忠昌睁开眼,身形一晃便出了屋子,外头也有人快步靠近。

“族兄!有人惊动了灶神!”

“我知道。”林忠昌缓缓说着。

“这些人真耐不住性子,我都还没出招呢。”

虽然有些疑惑对方胆子之大,但林忠昌嘴角亦是勾起冷笑。

“去调县衙里的县兵,给我全部都洒出去,从现在开始封城。

对了,那些县兵要上了官府名册的王朝兵,不要那些空架子。”

“是,族兄。”

说话者,正是身着捕快服,声音却十分苍老的那名捕快。

捕快闪身出了小院,林忠昌却没第一时间,去寻那发生动静之处,反而折回屋中,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细细品着。

不多时,那名捕快又折身回了小院。

“族兄,已经按您说的,将灶康县城所有王朝兵,俱都散出去了。”

“嗯。”

犹豫半晌,那捕快还是忍不住心中疑惑,低声朝着林忠昌问道:

“族兄,我们难道不去作乱的地方看看?”

“看什么看?那伙人既然能把你们耍的团团转,就定然不是你们这样的蠢货!

敢在城里头闹出这么大动静,要么是引蛇出洞,要么便是故意想吸引我们注意,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族兄高见!”

……

黄府跟前,那隐于暗中的几人又等了半晌,居然还是未见半个人影寻来,让管阮秀不有些着急。

“灶康城的林家难道是不管事儿了?怎么露了马脚,也不来看看?”

“这也不好说,灶康城的林家脑子笨成那样,说不定连我们弄出的动静,他们连察觉都没察觉到。”有人接了腔。

领头之人缓缓摇了摇头,抬首看向县衙方向。

“看来是来了个能人啊……

也罢,咱们总不可能将自己兄弟扔里边儿。

既然引不来老虎吃狼,那咱们就进去,把那狼牙给拔了,将自个儿兄弟救出来!”

说罢,几个身影各显神通。

管阮秀与另外一人,同时向后伸腰,身上长出了片片蛇鳞。

另有几人,要么哎哟哎呦直叫唤,后背迅速驼了下去。

要么则是如同跳大神一般,上下跳动,身上气息亦为大涨。

请动庙仙之力后,几人一同往着黄府摸去。

……

此时的张慎,在用那旱烟枪伪装身形,将书信塞到管阮秀书箱之后,便没再管接下去发生之事,他早已回到闹鬼大院之中。

闭上双目,沉寂心神,瞅准心脏慢两拍的空隙,张慎又见到了他所开辟出的心田。

张慎此时的心田,已然有了几分规整模样,不仅约莫有着四亩大小,甚至地面也被翻整的整整齐齐。

看着自己开辟出的心田,张慎心中满是成就感,直接投身到了心田之中忙活起来。

在修行之前,张慎便已经点燃了那第二根锄儿香。

那锄儿香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味道,点燃之后,更是连烟气儿也见不得。

然而张慎当沉入心神,开始修行之后。

心田之上,便会莫名浮现缕缕青烟,那些青烟在张慎疲惫之时,就会融入张慎体内,让他继续有余力开拓荒田,翻整土地。

张慎所化身的血红蚯蚓,于泥巴下快速穿动。

但埋头忙活着的张慎,却未发现早在自己刚修行一个时辰之后,心田之中所充斥的青烟,便已经消耗一空,外界的那锄儿香,也早已熄灭。

就当张慎一通忙活,又感觉到有几分疲惫之时,上方又有力量传来,让张慎重回精神饱满的状态。

怀着这锄儿香,当真是好宝贝的念头,张慎继续于心田之中钻行,往着虚空之地努力冲击,誓要开辟出更多荒田。

此刻,于张慎心田之上,那些可帮助张慎修行的青烟,早已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为一片血云挂在心田上头。

那片血云不大,静悄悄挂于张慎心田上方。

若是张慎不是蚯蚓之身的话,便可听到血云之中,传来了微微铃铛声。

似有一位少女正坐于云头,悠闲的一挽秀发,不时低头,看向在田里忙活着的张慎。

她手腕处的手镯,随动作也传出了叮铃声。

又过不久。

张慎又感到了心神疲惫,他所化的蚯蚓之身也缩水大半。

当张慎方一吃力之时,上头挂着的那朵血云,便降下一片血水,正巧落于张慎头顶泥土之上。

血水渗过泥土,又被张慎所吸收。

瞬间,张慎立刻来了精神,蚯蚓之身庞大起来,又继续于心田之中卖力耕耘,不见半分疲惫。

血云之上又传来叮铃声,少女继续低头发呆。

如同坐在田边,静静看丈夫劳动的农妇。

那不时洒落的血雨。

便是农妇给劳累的丈夫,所递上的解渴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