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
朱元璋的声调因为朱棣这句话不由得升高了一些。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不解。
“咱都说了，大明不宜经年征战，还不到向倭国出征的时候......”
朱棣摇了摇头，“爹，我说的抢，并不是指倭国。”
朱元璋紧皱眉头，没好气的说：“你他娘的又给咱卖上关子了是吧？”
“咳。”朱棣忙解释说，“爹，抢世家啊。”
朱元璋脑门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惊讶于朱棣的话。
“老四，新学一旦推出，相当于掘世家大族命根子，你现在又说要抢他们，咱就好奇，这些个世家究竟哪惹到你这个混世魔王了？”
朱棣拱拱手：“彼此彼此！”
“滚蛋！咱就寻思你朱老四没憋好屁，说吧，除了新学，你还想干啥？”
“出巡！”
迎着朱元璋好奇的目光，朱棣解释说：“新学一旦推出，必会惹得地方世家多加阻拦，如若爹派出官员出巡，借口地方世家不遵朝廷法令，挑几个富得流油的这么一抢，钱就来了！”
对于这些个世家大族，朱棣可从来不带心软的。
诸如前些年混迹朝堂之上的浙东文官，亦或者是盛行于后世的东林党，背后都隐隐有着世家大族的身影。
这些个人不在乎王朝稳固，更多的是只顾自己家族利益，造就了不知多少荒唐之事。
如果说新学改革是朱棣为断绝世家垄断而迈出的第一步。
那么这“杀”，便是他的第二步。
千年积累，若想真的打破士大夫阶级的垄断，唐朝的黄巢已经给出了方法。
乾清宫内，因为朱棣的话语而变得有些寂静，朱元璋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良久，老朱叹了口气，“新学改革咱可以支持你，不过若要动，便是雷霆之势，莫让那些个人将新学扼死在襁褓里。”
“至于另外一件事...此事带来的后果巨大，你容咱再想想。”
“行了，你下去准备吧！”
朱棣也没失望，对于朱元璋来说，世家同样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并不急于要答案。
待到朱棣走后，朱元璋看着桌面上的奏疏怔怔出神。
直到宫人通报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求见，朱元璋才缓过了神。
“陛下，锦衣卫探子来报，今日清晨，太子殿下及皇长孙曾去过蓝玉府邸，回宫后，皇长孙在见过燕王后，又折返回蓝玉府。”
“守在蓝玉府的探子听了几句，说是皇长孙殿下与蓝玉发生了冲突，待皇长孙离开后，蓝玉便纵马离开了京师，向北平去了。”
朱元璋在废掉蓝玉后，严令禁止，不允许有人再以封号称呼他。
所以蒋瓛言语中皆是以蓝玉本名为称呼。
“陛下，是否让锦衣卫继续跟踪监视？”
朱元璋摇了摇头，“不用，蓝玉混是混了点，可还不至于做出对不起大明的事。”
“咱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禀陛下，经太原府的锦衣卫调查，并未发现晋王府有何奇怪的事，不过...”
见蒋瓛遮遮掩掩，朱元璋道：“不过什么？”
“锦衣卫的人发现，近一年之前，原本不修佛法的晋王殿下，于府中搭建了一处佛堂，供一位主动投入晋王府的僧人居住。”
“僧人？”朱元璋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许是前些日子为他娘和他哥祈福而已。”
蒋瓛却没有苟同，“禀陛下，臣奉旨调查拒马河之战蓝玉、晋王殿下围援一事，从太原府士卒口中得知，这僧人也跟随在大军之中。”
这下朱元璋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本就是急行军，好端端的带什么和尚？
再加上老三向来对佛法不喜，这一点朱元璋也清楚。
想到这，朱元璋吩咐说：“继续给咱查，重点落在晋王府。”
“咱要知道北元出兵以前，晋王每日都做了什么安排！”
蒋瓛心中一颤，连忙低头称是。
他退下以后，朱元璋按着脑袋，有些头疼。
“新学..世家..出巡...”
朱元璋喃喃着，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双手一拍，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定。
另一边，出了皇宫的朱棣并未着急回府，而是命人牵了匹马，朝着魏国公府而去。
在乾清宫时，朱元璋曾说道新学改革必须以雷霆之势推行，否则一旦受到阻力，便会步履维艰。
关于这一点，朱棣也十分认同。
所以他还需要找些“盟友”，来确保新学改革的推出。
驱马来到魏国功府，在门人通报后，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来到了府门外。
他先是看了看朱棣身后，见他只是一人前来，于是好奇道：
“姐夫，我阿姐呢？”
朱棣看着眼前的小舅子徐辉祖，想起他前两天找徐妙云告的状，翻身下马后，一点没客气的将缰绳交到了他手上。
“今日我来，是有正事要与岳丈相谈，你少给我添乱，把马喂好！”
说罢，他略过徐辉祖，径直走进了魏国公府。
徐辉祖则有些凌乱的看着手里的缰绳。
不是，他啥时候成马夫了？
正堂内，徐达一身常服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女婿，心中感叹不已。
这一年以来，自己这位女婿可谓是出尽风头，让他在军中也是长足了面子。
至于在北平时曾遭受汤和、朱元璋等人的质疑，徐达早就不放在心里了。
“燕王可是有事？”
看重归看重，但徐达身在如今这个高位上，行事也颇为谨慎，没有刻意的亲近朱棣，免得惹人非议。
朱棣倒是打蛇随棍上，一点都不带见外，先是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岳父，又聊了几件府中趣事，随后话锋一转，提及了自己想要实行新学改革的事。
随着朱棣的讲述，徐达的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他虽是军中将领，可不代表对朝中事务一点都不了解，好女婿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彻底要绝了世家的路啊。
聊到最后，徐达也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不过在朱棣临走前，他却将徐辉祖扔给了朱棣，说是让朱棣帮忙磨练磨练这小子的脾性。
朱棣心中渐安，知道徐达这边已经算是妥当了，于是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徐辉祖回了燕王府，并将他编入了自己的侍卫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