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击鼓之声一阵接着一阵。
先前去打探消息的师爷也明了事态之缓急,回来禀报——
“林大人……”据他这几日的观察,谢师爷也算明白了——这位新上任的爷,只按规章办事,余下的事儿一概不管。
在椅子上假寐的林漾睁开了眼,面上不动声色。
“说。”
按规矩,上任前需要斋宿,劳车舟顿也便罢了,这几日又得连着祭城隍、行香、讲学、盘仓……
可把我忙坏了。
这没眼色的,可别是没事找事……
林漾眼里划过戏谑——
“外头有人求大人呢,似乎是有天大的委屈……”谢师爷见林漾脸色无异,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斟酌道。
“噢?”林漾站起身来,把玩着扇子,慢悠悠地往外头走去。
这便是上任第一把火么?
林漾的眸子沾上几分玩味。
谢师爷看着林漾远去的背影,识趣地跟上。
出了门,便瞧见了——
一女妇在一边击鼓,一边哭哭啼啼道:“我不活了……天杀的王中源,讹了我700吊钱,又诬我偷拿钱财,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林漾听罢,顿时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扇了扇风,好生安慰道:“不急不急,随我来,我知道你有天大的委屈,那也要入我这门,才能帮你解决委屈啊——”
原来,事情起源于去年春上,女妇黄霁,因少种了几亩地,钱不够用,就向乡邻王中源借了1000吊钱,说好用地契作抵押,等秋收后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王中源催着黄霁赶紧还债,等钱用,黄霁就先凑了700吊钱还给他,说好三天后再还剩下的300吊钱。
谁知在与王中源谈话之宴中,他在菜里下了药,迷晕了她,按着她的手又签了新的借条。
黄霁实在是没法了,才来击鼓鸣冤。
林漾端坐于公堂上,才有所动作——
让黄霁坐于暗处,静等主角登场,又唤来两名干练捕快,吩咐道:“那宗江上持刀抢劫案,人犯基本查获,只是有一窃贼供出同案人尚未传讯,只知此人是南安松岗村人,姓王,其名不详,你们带着公文,速去让南安县衙协办,将疑犯带来审问。”
天和有规定,凡是江上抢劫团伙大案,涉及到邻近州、县的人犯,当地衙门必须尽力协助。晋江捕快把公文送到南安县时,县令不敢推诿,派人去松岗村按一查,只有王中源符合相关特征,便不由分说把抓了起来,押解到苍澜县衙。
“冤枉——冤枉啊——”苍澜捕快动作迅速,王中源很快就被押上公堂。
王中源毕竟只是一介乡民,从没见过这等阵势,忙趴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小的是种田人,哪有这等胆量去干杀人越货的事,求大老爷明察、求大老爷明察……”
“是吗?本官倒觉得你便是串通江上盗贼,说——分得多少贼赃?速速招来!”
王中源吓得颤颤巍巍:“小人素来守法,绝对没有跟任何盗贼勾结犯法。不信的话,老爷可去我家搜查。”
林漾慢悠悠道:“好啊~那你就把家里的财产列个清单,待我派人核查明了,若你确实无辜,本官也决不冤枉好人。”
黄有德便一五一十写出。
这便让林漾抓住了破绽——
喝问:“既然乡邻黄霁保还了你700吊钱,为何欠条、地契还在你手里?这700吊钱一定有问题!来人啊,给我用刑!”
林漾佯装愠怒,命人速传女妇黄霁来当堂对质。
早已等候多时的黄霁一出来就指认王中源道:“他收了小人700吊钱,却一口抵赖,害得我差点寻死。”
王中源自知中了陷阱,也只得主动认罪。
这场案件便如此了了。
全程被充当背景板的谢师爷、杨县丞,无可奈何地对视了一眼。
林漾送别了众人,一出来,围观的人尽数叫好,掌声不断。
“林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好——好——好——”
林漾听着众人的叫喊,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并道谢。
拱手,“有劳各位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