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甄家图谋

在金陵布政司衙门聚会闹事,被秦瑁放过的贾雨村,惊魂未定地回到了荟萃雅居,本打算向林如海,禀报秦瑁晚些时候,

会来拜访的事儿,顺便同林如海套套近乎,紧紧抱好贾家这根大腿,将来谋求更大的好处,在大魏官场立足。

贾雨村寻了一圈下来,也没发现林如海的踪影,听得林如海的小厮说,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又名学政,管一省科考之事,被金陵省读书人视为座师)甄应嘉,在楼下宴请林如海,

贾雨村暗自思量,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天下人皆知甄老夫人乃是太上皇的奶母,

现在太上皇就驻跸在甄家别院,如此进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贾雨村岂可放过?

得到确实消息后,贾雨村匆匆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色儒衫,风度翩翩地下到了二楼“红梅阁”的雅间,

说明来意后,自有守在门外的林家小厮“嘭嘭”敲响了房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甄应嘉引导林如海,话题就要进入正题的时候,门外骤然响起了敲门声,

“老爷,江宁知府贾雨村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给老爷知晓。”

林如海听出正是他的长随——林子墨的声音,连忙将刚刚举起的酒杯又放回了桌面,

满含歉意地看了眼对面的甄应嘉,嘴角一抿,双手抱拳道:

“甄兄,失礼了!小弟……”

甄应嘉故作大方地摆摆手,捋了捋颌下的三寸短须,笑道:

“无妨,林贤弟请便。”

言毕,甄应嘉就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阴狠,被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

贾雨村进得雅间后,将他在布政司府衙不堪之事隐去,只说林如海的妻侄—秦瑁,待会儿前来拜访,有林黛玉托付的家书奉上。

消息传到里间林如海小妾孙氏知晓,她也是一阵拧眉细思,怎么也想不起贾敏还有个侄子,在金陵任锦衣卫千户的。

这时,门外枪声大作、惊叫声、喊杀声、怒喝声交织一片,唬得雅间里的孙氏、甄夫人、甄宝玉、甄探晴等人大惊失色,纷纷趴在地上躲了起来,不敢动弹分毫。

回想到前日倭寇在江宁城外的所作所为,甄应嘉、林如海顿时唬的面如土色,让门外伺候的小厮都进来,

把屋子里的座椅全搬了过来,死死地抵住房门,以防不测。

骤然在朱雀大街遇倭寇袭击,秦瑁几乎被气疯了,带着几十个锦衣卫力士,冲进了荟萃雅居二楼雅间,挨个搜查,誓要将袭击他的歹人一网打尽。

当他们搜到“红梅阁”时,任凭锦衣卫力士怎么叫门,里面的人就是不开,秦瑁顿时气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在房门上一阵猛砍,怒喝道:

“大魏子爵、锦衣卫千户秦瑁,奉旨捉拿反贼,尔等竟敢窝藏贼子,就是反贼的同党,按律格杀勿论!”

贾雨村听了外边的喊话,强装镇定了地对一旁吓得大惊失色,护着孙氏的林如海道:

“林大人,外边喊话之人就是尊夫人的侄儿——秦瑁,太上皇亲封的一等忠勇子,锦衣卫金陵省千户。”

“贼人怕是已经跑了,应该无碍了。”

林如海听了,脸色一缓,疼惜地看了眼怀中有孕在身的孙氏。

孙氏听了只是摇头,惊魂未定,我见犹怜。

这时,一旁的甄应嘉擦了把老脸上的冷汗,插嘴道:

“弟倒是听说过秦瑁此人!”

“此子乃是小弟亲家公——贾敬兄在玄真观清修时收下的义子,而后又和荣国府赦大兄的女儿定了亲事。”

“前几日,太上皇祭拜高陵时遇倭寇袭扰,此子临危不乱,组织麾下几十名锦衣卫力士排成阵列阻敌,救驾有功,被太上皇敕封为一等忠勇子……”

说到这里,林如海才想起来,秦瑁原来是大舅兄的女婿,这么看来,秦瑁是他侄儿无疑。

确认秦瑁是自己人后,林如海和甄应嘉没再犹豫,唤过小厮门帮忙,将抵住房门的桌子给移开。

气急的秦瑁早就被仇恨蒙住了心神,见房门久久不开,飞起一脚踹在已经残破的木门上,里面正打开门闩的小厮,顿时被踹飞了出去,

进得屋里,里面杯盘狼藉,散落一地,女眷们钗发散乱,看到持刀闯入的锦衣卫力士,纷纷惊恐地躲闪。

这时,一个穿着锦衣的小厮甄槐指着秦瑁怒喝道:

“大胆,此乃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大人当面,岂容尔等匹夫放肆,还不给我滚出去!”

一个小小的家奴,也敢喝骂大周勋贵,天子亲军?

这还得了,若是传出去了,秦瑁的脸面往哪搁?还怎么在大魏官场混?

“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天子亲军抓捕反贼,岂容你个家奴指手画脚?”

说着,秦瑁一刀鞘就拍在了甄槐颐指气使的老脸上,顿时将他打翻在地,嫩白的脸颊立时肿的老高,嘴角汨汨地流着鲜血。

秦瑁还不解气,不断地拿着刀鞘猛抽甄槐,痛得他满地打滚哀嚎,向着不远处的甄应嘉爬去。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见秦瑁当面痛殴自己的心腹小厮,甄应嘉顿觉颜面尽失,

何况这屋子里还有女眷在呢,哪里容得秦瑁个小屁孩放肆?

甄应嘉气得胡子乱颤,指着秦瑁喝道:

“够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纵然你是大魏子爵,岂可当街行凶?”

秦瑁好似没听到般,打累了才渐渐地停住手,插着小腰喘了几口粗气,望着地上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甄槐,

仍是发泄似地再揣了几脚,这才一捋自己散乱的头发,打量一下屋子里的人。

抬眸看见贾雨村也在,秦瑁拧眉喝道:

“贾雨村!”

“贾兄,本官刚刚放过你,你就领着逆贼在这里截杀天子亲军,胆大包天行谋逆之举?”

这种灭族的罪名,贾雨村哪里敢认,急道:

“爵爷,下官哪里敢?”

“此是甄大人宴请扬州盐课林老爷一家,此地并没有逆贼,还请爵爷明察!”

扬州盐课林老爷?

那不就是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