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闻言,心中一震,立马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的手甚至有些微的抖动。
“陛下,华侯爷率领五千精兵前往河内县,要捉拿许安问罪。”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说道。
朱元璋缓缓的坐在了御座上,看着底下的群臣,轻声问道:“诸位臣工,可有什么话说?”
“陛下,当务之急,那是将许安问罪,拿回京城。”陈武高声说道,“孔夫子曾经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许安之罪,罪无可赦,应当处以极刑。”
“华云龙该当如何处置?”朱元璋阴沉着脸色,看向陈武。
“只需陛下一纸诏书,淮安侯便会退兵返回北平。”陈武略微沉思,继续说道,“淮安侯此番起兵,乃是因为许安大逆不道,擅自捉拿华君昶,并将其关进监狱之中。华君昶乃是淮安侯的侄子,他岂能坐视子侄受此冤屈?故此才会起兵。陛下只要将许安治罪,淮安侯自然甘心领受。”
朱元璋闻言,脸色阴沉的看向陈武,厉声问道:“若是依你所说,难道华云龙便不用治罪吗?”
“淮安侯自然有罪,但是其情可悯。故此臣以为,将淮安侯训斥一番即可。”陈武说道。
朱元璋闻言,沉默不语。
整个殿堂之中,同样寂静无声。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胡惟庸此刻面色阴沉。
华云龙擅自起兵,让他骑虎难下。华云龙本身也是淮西勋贵中的一员,他与胡惟庸的关系向来和洽。经此一事,恐怕会给朱元璋的心中埋下一根刺。
自从刘伯温去官之后,淮西勋贵似乎有些张狂了。
而朱元璋又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华云龙的行径,便是触及了朱元璋的逆鳞。
就在这时,朱标却忽而高声说道:“华君昶何来冤屈?巩县在他的治理之下,弄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许安虽有过错,但也不是淮安侯起兵的理由。”
陈武见到朱标反驳自己,心中虽有不忿,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巩县如此局面,乃是旱灾所造成的的,并非是华君昶的过错。况且殿下先前曾去巩县巡视,岂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吗?”
朱标冷笑道:“同样是灾情,为何河内县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反而却收留了上万的流民?难道仅仅是因为旱灾的缘故吗?”
“这个。”陈武一时间也没有话语应对。
尽管朝廷之中,有很多对许安存有敌意。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许安是个能才。在如此严重的旱灾之下,河内县非但没有出现灾情,相反却百姓生活富足,甚至连粮价都没有涨上一分,更有甚者,涌入河内县的上万灾民,也全都活了下来。
而更加让人惊讶的却是,河内县甚至没有出现的一处粥棚。
如今的河内,已经成为了北方各府县的桃花源。
“没错。本宫的确是巡视过巩县,也的确没有发现问题。但不代表他没有问题。因为本宫当时巡视的乃是常平仓,而巩县的常平仓也的确不存在任何纰漏。”朱标冷着脸看向陈武,高声说道,“而根据这份供状,华君昶所犯的罪过,可并没有常平仓的事情。”
“这供纸上不过是一家之言,当不得真。”陈武狡辩道,“说不定这供状,是许安通过严刑逼供得来的。”
朱标闻言笑道:“无论这张供纸上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都不是淮安侯起兵的理由。”
“淮安侯起兵,乃是因为许安破坏了朝廷法度。”
“所以以陈御史的意思,许安做的初一,他淮安侯便可做初五,而且初五还可以不受惩罚是吗?”朱标厉声问道。
“殿下,微臣冤枉。微臣绝不是这个意思。”陈武闻言,急忙跪在地上。
朱标此言,杀人诛心。
“好了。”朱元璋忽而摆摆手,轻喝道。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武,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陈武虽然跟着刘伯温数年,但跟刘伯温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他不由得想起放归田园的刘伯温,不知道他此刻是在读书,还是耕田。
他看了文武众臣一眼,随即轻声问道:“诸位以为,若是许安跟华云龙打起来,究竟谁能赢呢?”
堂下众臣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陛下此言何意?”胡惟庸轻声问道。
“朕只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忽而觉得很有意思,依你胡惟庸来看,他们谁能够赢呢?”
“陛下,许安可否动用沐同知的三千亲军吗?”胡惟庸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沐英的士兵,乃是归属于都督府,许安自然是不能调用的。”
胡惟庸面色一黯,低声说道:“若是能不能调用沐同知的三千亲军,仅靠巡检司的一百士兵,许安怕是毫无胜算。”
“并非一百,而是两百。”朱元璋轻声说道。
“两百?”
“没错,朕派派过去的一百亲兵,自然可以归他调用。”朱元璋笑着问道,“若是如此,许安与华云龙谁胜谁负?”
“即便是两百人,许安仍旧毫无胜算。”胡惟庸叹息道。
即便是许安拥有火绳枪和神火飞鸦,面对五十倍于自己的军队,他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可能。
孙子兵法说,十则围之,何况是五十。
“颍川侯以为呢?”朱元璋问道。
“陛下,末将虽愚钝,但是兵法却是略有所闻。若以两百胜五千,即便是项羽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傅友德高声说道。
朱元璋闻言,便是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周德兴,轻声问道:“江夏侯以为呢?”
“陛下,末将以为颍川侯所言甚是。我纵观兵书,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周德兴说道。
“中山侯觉得呢?”
汤和闻言,急忙恭恭敬敬的出列,轻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淮安侯胜。”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也带兵出身,对于兵法甚是娴熟,与战争之事所知甚详。在他看来,许安也是毫无胜算的机会。
但是他却总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的简单。
随即他便看向朱标,继续问道:“标儿如何看法?”
“父皇,儿臣以为,许安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