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启航与无名之海

第一章：启航与无名之海

冰冷的合金穹顶，把人造恒星的光芒过滤后，在运输业培训学院巨大的门廊上切割出一片片几何状光影。陈术踏出学院大门，肩上那简易的行李包，轻得好像不存在一样。

看着校外的城市成陈术心中有了一丝丝沉重

“十一年就这么快就过去了！”

在这个社会中，每一个人七岁的的时候便要离开家去基础序列学院中学习基础的知识。到十二岁时人应该进行心理兴趣的初步观察和评估后由基础序列学院老师给出建议，由个人选取想要进入综合学院进行进修。

在学习和培训六年后，18岁的进入岗位后开始基层工作和终身学习的道路。

当然如果说你并不想从事自己的工作，也可以像生涯重塑中心进行申请，每个人一辈子只有2~3次的机会

时光飞逝，在选了交通运输学院后一晃六年过去了。曾经那个满脑子都是无尽深空幻想的十二岁少年，如今已戴上了“0阶-初级运输航员”的徽章，站在了这里。陈术心里明白，走出这道门，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在这个联邦社会，一切都围绕着贡献点来划分阶层。早在陈术选择投身运输业时，就对这个体系有所了解。

0阶公民，是联邦这座庞大机器最坚实的基石，也是人数最多的群体。他们从零点起步，每一次安全运输任务的完成，都是向上攀登的一小步。

就拿陈术现在来说，作为0阶公民预备役，每天能获得0.6贡献点。要是想晋升为4阶“资深航务专家”，得花费漫长的47年时间（每年有246个标准工作日），累计攒够5215点贡献值才行。

要是通过自学成为“高效运输研究员”，每天的贡献点能涨到1.2，这样算下来也得23年半。

不过这份工作还算自在，每天工作八小时，每个季度有三天假期，每年9月1日到9月7日还有联邦成立庆典假期。

在这里，只要努力工作，每个人都能看到过上好日子的希望，干一辈子，基本能安稳退休。4阶，那可是通往美好生活、拥有独立住所，甚至能获得更高社会地位的关键台阶，这观念早就深深印在了每个毕业生的心里。

陈术抬头看向学院标志性的飞船雕塑，那雕塑展开的双翼，仿佛正要冲向太空。此刻，对未来的憧憬和激动涌上心头，刹那间，信息流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材质分析：钛-铬合金复合体，抗压等级A7，表层有防辐射涂层。】

【建造日志片段：星历217.5年奠基，结构工程师团队由李贺带领。】

【能量流动：底座稳定供能，雕塑内部冷却系统运行效率达92.7%】

【应力分布点：左翼第三节点出现微小金属疲劳。】

【表面温度：28.3°C。】

【过往维护记录……】

海量信息一下子填满了陈术的视野。他赶紧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很快那些没什么用的杂乱信息就被过滤、简化，屏蔽掉了，这些信息对于陈术训练成潜意识自动挂机的能力来说轻轻松松（毕竟潜意识的信息运转速度来说这些信息的处理并不会造成多大的负担）。

陈术拥有一种特殊能力，他能被动“读取”看到的东西的信息。平常这些信息杂乱无章。

后陈术经过不断的信息处理练习，然后将这个技能挂到潜意识的运转中这个过程花费了陈术十年的时间（也就是技能的自动化转移：就比如说开车），不过也多亏了这种训练，他的信息处理和理解能力变强了，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现在，他终于毕业了。

陈术揉了揉太阳穴，把目光从雕塑上移开，看向学院外的世界。远处，悬浮建筑高低错落，勾勒出独特的天际线。空中航道上，各种飞行器穿梭往来，就像流动的光河。运输业，就像连接各个星球和星系的纽带。

陈术选择这个行业，不只是因为小时候对星图着迷，更是想摆脱底层生活的束缚，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哪怕只是驾驶一艘小小的运货飞船，那也是属于他的逐梦之旅。毕业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暂时让他忘却了能力带来的烦恼。

清理宿舍的过程又快又顺利。作为0阶公民预备役，陈术的东西少得可怜。

几套学院制服、几本翻得破破烂烂的纸质星图手册（这是他怀旧的小爱好）、一个外壳磨损的老旧个人终端，还有一张全家福照片——这是父母在陈术七岁时于司辰星探索遇难后留下的唯一纪念。

室友们早就各自奔赴前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嗡嗡作响。陈术没太多伤感，提起行李，登上了前往“基础生活区”的悬浮巴士。

巴士悄无声息地在离地几十米的轨道上滑行。透过车窗，城市的阶层差异一目了然。下面是灰暗拥挤的“基础区”，高高在上的则是被能量护罩环绕、满是空中花园的“高阶区”，闪耀着迷人的光彩，却遥不可及。

“基础生活区，K7单元楼，114层，B - 09室。身份认证通过。欢迎您，公民陈术。基础生存配给已激活。”门禁处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消毒剂、合成材料和新风系统金属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不小，是标准的长方形。一间卧室、一个小客厅，还有一个洗漱间。

一面墙被集成了合成食品机、基础清洁设备和微型循环系统的综合装置占据，旁边是个四五平米的小卫生间。

墙壁是单调的灰白色，地面铺着有点弹性的防静电合成材料。因为楼层在楼群中间，采光很差，所以房间装了个特殊“窗户”，其实是一块播放着虚拟草原景观的屏幕。这就是联邦给0阶公民分配的“标准住房”，功能齐全，但毫无特色，不过是个能落脚的地方。

陈术放下行李，疲惫感顿时袭来。他迅速把衣服塞进睡眠舱下面唯一的储物格，将星图手册和个人终端放在小桌板上。

看到那张全家福，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它塞到了储物格最里面。在这个冰冷又千篇一律的新环境里，所谓的新生活仪式感，显得那么单薄。

他简单调试了一下合成食品机，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指示灯闪烁后，吐出一块标着“基础营养块”的硬砖头一样的东西。陈术接了杯水，就着水，机械地把这“食物”吞了下去。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这也是没办法联邦不可能让大家都躺平，也许什么时候生产力到了那时候可能就好很多。

这能量块的味道不好吃的原因其实就是一种联邦防躺平的方案，入行之后的员工餐就正常多了。

“哎！这东西完全没有味道，算了将就一下吧，听说宁城运输的伙食倒是很好。”

陈术将营养块怼水吃了下肚后身体的疲惫和对新环境的陌生感，让他只想赶快躺下来。

陈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家居智能系统感应到后，自动关掉了灯。

陈术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变得不太对劲，有股说不出的寒意，脑海中还闪过一道奇怪的光……紧接着，毫无预兆地，他就坠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意识仿佛陷入了浓稠的液体，变得模糊不清。突然，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空，从极高的地方直直坠落！这种失重感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意识层面。紧接着，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穿透他意识的每一处角落，就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来！

这疼痛深入意识，让陈术根本喊不出声。

冷、热、撕裂、腐蚀……各种各样极端的痛苦，从四面八方疯狂涌进他的意识。

这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意识仿佛被泡进了一种能“溶解”它的液体里，就像盐雕掉进了滚烫的酸液中。

他的思维被扯得七零八落，记忆、认知、自我……所有构成“陈术”的要素，都在被这股混乱又狂暴的力量侵蚀、瓦解。他感觉自己正迅速“融化”，马上就要消失在这片虚无之中。

就在意识快要完全崩溃、被这片“海”彻底吞噬的时候，一股力量猛地拉住并包裹住了他。失重感消失了，意识被消融的感觉也慢慢减轻。

陈术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他“看”向四周，眼前的景象和海量信息让他愣住了。

这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海”。这里没有真正的水，组成这片“海”的，是流动、粘稠的“信息”。放眼望去，只有两种颜色主宰一切：纯净得让人害怕的白色，无边无际；还有在白色中疯狂扭动、流淌、碰撞、毁灭的混乱色彩。

那些色彩怪异得无法用正常颜色来描述，它们像一群饥饿的怪物，张牙舞爪地翻滚、撕咬，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光芒。

有光，到处都是光。

但这光没有明确的来源，更像是这片“海”和那些混乱色彩自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又诡异。抬头看，“天空”也是一片惨白，没有日月星辰，没有云彩，只有无尽的死寂。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安静到连思维的声音都好像被吞噬了。这种寂静，让痛苦被无限放大，孤独和恐惧也越来越强烈。空间感完全错乱，没有方向，没有尽头，只有脚下这片翻滚着痛苦色彩的“海面”，以及无边无际、压抑至极的白色虚空。

持续不断的疼痛把陈术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术“闭上眼睛”，努力整理涌入的杂乱信息。疼痛太剧烈，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考，他只能把一部分主观意识也投入进去。过了好久，混乱的信息流才稍微有了点条理：

【地点：无名海】

【基础信息：人死亡后意识流向的维度】

【环境介质：呈水形态、能消融意识的物质】

【能见度：认知迷雾（重度干扰）】

【特殊稳固力量：锚点】

【属于自身锚点：现实肉身、属于自身的物品】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还有刚那股力量，真是够离奇的……”陈术看着这些信息，意识里闪过一丝感慨。

然而，意识上的疼痛始终存在不会消减。它像个甩不掉的恶魔，不断啃噬着陈术，让他这个“意识体”几乎动弹不得在这片诡异的海域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痛苦一直伴随着他。也不知道熬了多久，陈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就这样放弃吧，彻底消失算了……

就在这时，视角突然一变！

陈术的“视线”一下子回到了黑暗的卧室。

“终于……回来了……”陈术的意识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在无名海里经历的剧痛和挣扎，已经把陈术的意识消耗到了极限。这个念头还没完全转清楚，他就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