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李家

部队大院儿，老李头背着手皱着眉头回了家里。

老伴儿见人回来了殷勤的上前帮忙将老李的外套脱了挂起。而后给搪瓷盆里倒上水。

“过来洗洗手，准备吃饭吧。我去给你热一下。”

老李头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别麻烦了，今儿个不想吃，吃不下。”

老伴儿邹邹眉头上前问道：“今儿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这连饭都不吃了？”

“还能有谁！老袁呗，这孙子最阴，也最不是东西，不拿战士的生命当回事儿。数他不是东西。”老李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说道。

老伴儿却是皱起了眉头，疑惑的上前问道：“你不是出去下棋去了嘛？怎么又跑去打仗了？”

“是下棋来着。你说这孙子让我消灭了三个步兵团，缴获了一个炮兵排，两个骑兵连都让我端了。运输队被我打了一个，剩下的一个都不敢出来。指挥部就剩下两个守卫排了。都下成这样了，他偷偷摸摸把炮兵挪到我指挥部来了。好吧，我壮烈牺牲也就算了，他还不让我手下的部队继续战斗了。你说哪儿有这样的？我的部队都全线占领对方阵地了，他打了我的指挥部，就要我的部队退回来？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啊？”

老太太听了已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但是还是疑惑的问道：“他的炮瞄准你的指挥部，你就没跑？还是人家把你指挥部包围了？”

“狗屁，我能让他包围了我？我那是被自己人包围了。我指挥部安排了两个保卫排，还有一个骑兵连。最可恨的是他还不让我带着骑兵连冲锋，非得呆在指挥部里。”

得，现在老太太算是明白了。自己把自己堵家里了，被人家的炮给闷宫里了。按老李说的那战绩，得多得意啊？部队撒出去了，就要胜利了。一回头，家被端了。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不就输了一盘棋嘛，多大的事儿，我给你把饭热一下。多少吃点儿。”

老李头连连摆手道：“别，现在不饿。一会儿等我肚子饿了再说。”

“吃点吧。”

老李摇头：“不饿，一会儿再吃。”

“现在不吃，我怕你一会儿更吃不下了。”老太太继续劝着。

“嘿，我就是现在不饿。一会儿我饿了，一头牛都吃的下去。”

“真不吃？”

老李头点点头道：“不饿，一会再吃。”

“那别说我饿着你啊。”

“饿不着。”老李说完皱了皱眉头看向老伴儿问道：“你今儿个不对呀。怎么一直捣鼓我让我吃饭啊？好像我今儿个不吃，以后吃不上了似的。”

老太太咋把一下嘴说道：“今儿个家里来人了。”

“哦？谁呀？还能不让我吃饭了？”老李头问道。

“爱华回来了。”

“她还敢回来！”老李头腾的一下子被点着了。

转身在屋里柜子抽屉里翻找了起来：“我武装带儿呢？看我不抽死她。”

老太太连忙上去拦着：“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才回家，你这是准备把她再赶走呀？”

“走？我打断她的腿。丢人败兴的玩意儿。跟人私奔了还，有本事你别回来呀。”

里屋的李爱华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查看。见到父亲，心里害怕，却是多年不见心里也想家人。

现在见到了，连忙上前喊道：“爸。”

老李头听见闺女的声音，回头一看。但是心里却是还是气其跟别人私奔多年不回，一把推开道：“滚，我没你这不要脸的闺女。”

李爱华被推的倒退几步，险些跌倒，还好被身后的郑援朝扶住了。

老太太连忙来到父女二人中间，拦下老李：“你这是干什么呀？爱华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你这是想要她一尸两命？”

老李的注意力却是没有在老伴儿的话上，而是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呢。

“嘿，小子，还敢上老子的门儿？看老子今天不毙了你。”说着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卫兵，卫兵呢？把你的枪给我。”

老太太连忙上前拦住：“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是大院的卫兵，不是你李土匪的通讯员。你下了人家战士的枪，让人家在领导面前怎么交代啊？”

老李一想也对：“也是，下了人家的枪，比我指挥部被打都过分。我重找个东西。”

回头回到柜子旁，继续在抽屉里翻找。很快找到了要找的武装带儿。两头一并一抻。

“啪”的一声响，在屋子里甚是响亮。

一旁的李爱华身子一抖，躲进了郑援朝怀里。看着以前被收拾过不只一次。

郑援朝转了个身，转到李爱华前面。抱着李爱华背对着老李头。

老太太连忙上前拦住，不让老李动手。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爱华跟援朝一起多少年了！你不也都说不管他们了嘛？怎么现在又变成这个德行了？”

老李头指着李爱华说道：“我那是让他们离我远一点，滚的远远的。躲着晋西我就当他们死了，没她这个闺女。她现在跑回来干什么？她一回来，大家伙不都得搓我脊梁骨？老子打仗什么兵没有带过，一个个不都是老子说打哪儿，他们就往哪儿冲。现在好嘛，自己闺女我都管不了了？都学会跟别人私奔了。还追求自己的爱情，有本事儿你别回这个家啊？”

李老头还待继续发泄心中的火气，不想这时门开了。

“哟，不是说爱华回来给您认个错，您就答应他们的婚事儿的嘛。怎么人回来了，闹了这么一出？”

来人是老李的大女儿李建华。与妹妹多年不见，今天妹妹终于回来了，还让母亲打电话，让自己必须回来。还好打的早，要不然自己都上了飞泸市的飞机了。

作为最听老李头话的闺女，李建华最懂父亲的心思。脾气犟，爱面子。但是不跟人多计较。只要你服软，一般不会追着你不放。

“爱华，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你。跟着郑援朝私奔本就是你们的不对。爸都说过只要你们认错，他就原谅你们的。怎么现在还闹起来了？你是觉得你做的没错？”

李爱华看向姐姐，如果这个家里还有谁能劝动老李头，你就只有姐姐了，这是兄妹几人中最懂老李的。如果不行，那就得叫来姐姐的儿子杨枫了，作为老爷子的大外孙子。跟同辈的孙子孙女待遇完全不一样。那是老李的心头肉，或许跟当年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是双胞胎，大家注意力都在没出生的杨枫身上。而导致先出生的那个被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抱走有关系。

当年老李私自调兵在煤都找了一个星期只找到了被野狼啃的面目全非的女人，而不见孩子。最终家里人找关系继续寻找。而老李则因为私自调兵，差点上了军事法庭。在一众老战友的帮忙下，最后落了个提前退休的下场。

虽说这么多年家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早已被野狼叼走不再找寻，但是在火车上李爱华见到林杨的时候就断定那就是自己姐姐的孩子，自己的外甥。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自己非得要把即将上飞机的姐姐叫回来的原因。

见姐姐眼里的肯定，还用眼神示意自己，让自己给父亲道歉。李爱华知道父亲确实说过原谅自己的话。连忙来到父亲面前跪下道：“爸，对不起。”

听到女儿的道歉，老李也松了一口气。真的把女儿再赶走，他真做不到。手里武装带儿一松落在了地上。一句话不说，回了里屋。

老太太连忙把武装带儿捡起来，重新藏了个地方。回过头来到女儿面前拍拍女儿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都起来进屋说话吧。”

一家人进了屋里，老太太来到床边让老李起来招待客人。郑援朝现在可算是新姑爷上门。可惜老李打心里看不起郑援朝懦弱的性格。但凡他有点胆识，敢站在老李面前说话。老李也不会这么反对二人的婚事。更不要说，你不敢面对老李。却是敢骗李爱华跟着你一起私奔，在老李看来这就是欺骗。

姐妹二人坐在沙发上说话，李建华虽有招呼郑援朝过来坐沙发上。但是郑援朝却是仍然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可能是这里离门近的原因吧。

多年不见，姐妹俩有说不完的话。但是李爱华却是得先将林杨的事儿跟姐姐说清楚。

“姐，我找到林杨了。”

李建华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却是没有想起来林杨说谁。

“林杨是谁？”李建华问道。

“就是你当年被那个疯女人抱走的孩子呀。他现在叫林杨。”

一听到孩子，李建华不由的心痛了起来。自己的孩子，自己一面都没有见过就被人抱走了。虽然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了。但是李建华在遇到要去晋西任职的朋友，或者通过自己丈夫名义给晋西省的官员打招呼让帮忙打听一下。

本来事情过去十六年了，大家心里已经不在抱有期忘了。不想自己的妹妹现在居然说找到孩子了。

李建华激动的抱着妹妹问道：“在哪儿？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林杨就在京里，他是来京里参加北京电影学院艺考的。他的样子长的跟小枫一模一样。虽然我也是几年没有见过小枫了。但是我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我的外甥就长这样。”

李爱华的话不仅让李建华激动不已。听到自己的外孙子找到了，老李头两口子也坐了起来听怎么回事儿。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别因为没有通过艺考，他再回去了。那咱们还怎么找啊？”李建华问道。

“姐，别急。要是不知道林杨的消息，我肯定得跟着他的。要不然找不到了怎么办啊。其实林杨的父亲咱们都认识。林杨就是援朝当校长那个高中的学生，还是他给找关系安排林杨在那儿上学的呢。”

李爱华说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郑援朝。想从他这里知道林杨的消息。

郑援朝见大家都看来，连忙说道：“林杨的爸爸大家都认识，就是咱们院儿里的林浩天。他的父亲是林正雄。”

“老林头？”老李。

“周莉的儿子？”老太太。

“林浩天？”李建华。

郑援朝继续说道：“对，林浩天当年下乡去了晋西省煤都市。然后就在那边儿结婚了，然后就扎根农村落后在了那里。”

“哼，亏我姐还等了他好几年。”李爱华为姐姐打抱不平道。

李建华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虽然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林杨是林浩天收养的孩子。本来是捡的，但是林浩天在捡的孩子的地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人去找。他太太一个人在招待所里住了几天也不方便。而且他们两人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便带着孩子办理了领养手续。因为林浩天是下乡知青落户农村，京城的房子他们也不想放弃，于是便把孩子的户口上在了周老太太户口上。这样孩子是京城户口，以后上学什么的也方便。”

老李头听了点点头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咱们查那边儿的户籍找不到呢。”

“林杨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好，即使我安排他在学校最好的班级，让老师多照顾一下他，他的成绩也只有三百多分。本来他都不抱希望上大学了。是我跟他说可以通过艺考来上艺术类院校，也是本科毕业。我还认识北电的校长，我已经跟对方打过招呼了。而且今年北电表演系的老师还是当年周老太太的学生。所以林杨的艺考应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郑援朝准备把林杨上学的事儿拦在自己身上。老李头原谅自己闺女，跟承认自己这个女婿是两回事儿。

“我虽然也住在大院儿，跟爱华来往也多。但是见小枫的次数却是只有几次。一时没有注意起来，要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林杨其实是建华姐的孩子。”

李建华笑着说道：“你的注意力都在爱华身上呢，再说小枫当时也还小。没认出来很正常，只要孩子过的好就行了。”

说着李建华又跟郑援朝问道：“你知道林杨他现在住哪儿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林杨这次是来参加北电艺考的。北电艺考是后天开始。到时候他肯定会去的。建华姐你要是想见见林杨，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看看，咱们顺便跟校领导打声招呼，怎么也得把孩子留在京城，这样能多见一见。至于相认的事儿，我觉得还是要跟林浩天夫妻二人商量一下。毕竟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了。主要还是林浩天夫妻二人就林杨这么一个孩子。”

李建华听了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收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需要想一想该怎么跟林浩天说跟林杨相认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