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上)

伴随着一阵巨响,一块巨石从他的头顶掠过,落在他身后的人群之中,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块混杂着泥土和鲜血的碎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视线被鲜血染红,他看向周围,猩红色的视野里士兵们四散奔逃,其中一个年长的士兵胳膊被那巨石压住,口中流淌这鲜血发出的呻吟,他身旁的巨石下面露出一节不知是胳膊还是腿的残肢。接着又是一阵巨响,一块巨石在他的眼前落下,飞溅的土块劈头盖脸的扑在了他身上。

“噗!妈的”他吐出溅入他口中的泥土,抬起胳膊用衣襟抹去脸上的污秽。

“库!”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转头四处张望,到处都是溃散的士兵,遍地的尸体。却不见那个叫他的人。

不远处又有一块巨石落下,同时空中传来无数如同裂帛般的嘶鸣声,他抬头看向天空,无数的利箭,铺天盖地的落将下来,他急忙俯下身拖过身旁死去的年轻士兵的尸体挡在他的身上。他匍匐在地上,紧闭双眼,心中充满了恐惧,不时听见外面有人似乎是因为中了箭发出一声声的嘶吼、呻吟。他感觉到自己的挡在自己身体前的尸堆上又多了几分重量。

“混蛋!”他后悔当初跟这那群士兵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有钱老子才不听那群王八犊子的话。况且才区区十二坦布,老子的命就他妈的只值这十二坦布吗?”他在心中怒吼。

这时一个年迈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我死了,我那年迈的老娘谁来照顾啊!我要是,我要是有个媳妇就好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更为的恼火,他在心中骂了一句娘。“我都快三十了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就要死在这了吗?娘啊!孩儿不孝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嗖嗖的落箭声开始变得稀疏了,没过多久随着耳边传来了几声零散的箭簇路落地的声音,四周霎时间变得异常的安静消失,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怎么了?”他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地面上的动静,他不敢动,紧闭着双眼,静静的听着,然而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那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那声音几乎是压着他的嗓子眼在跳,他卖力的咽了口唾沫。

“难道敌军已经撤离了?”他想,又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将从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开,他从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躺着数不尽的尸体。地上,尸体上插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箭簇。他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足足愣了好久。

“怎么办。”他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怎么办,怎么办。”他喃喃道,站起身看向周围,那具被他用来抵挡箭雨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脸上插满了箭簇。他跌坐在地上被吓得连连后退,连忙抬起手掩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去看那具尸体,可那可怖的面容早已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唔哩”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他感到脖子上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他急忙睁开眼看了眼那抵着自己脖子的东西,那是一柄长刀,他颤抖着顺着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向上看去,一个穿着兽皮长褂的魁梧汉子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一柄长刀抵着他的脖子。后面还站着几个同那汉子穿着相同装束的汉子,他们每个人的腰间似乎挂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滴滴鲜血从其间滴落。他惊恐的看着他们,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汉子却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另外几名汉子,嘴里似乎说着什么十分好笑的话语,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他几人听完他说的话也一齐发出了笑声。他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勉强地咧开嘴想跟着他们笑,然而还没等他的嘴咧开,只见那人指了指他身后的三名汉子似乎是要他们做些什么,那三人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绕到了他身后。

他惊恐的看着那三人,嘴里大声叫嚷起来“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绕道他身后的汉子突然扯住了他的头发,他感觉自己的的头发都快被他给拔出来,他疼地大叫了起来,身体扭动着奋力挣扎,另外两人见势便上前来将他不断挣扎地身体制住。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冷地东西抵在他的额头上接着便是一阵刺痛,一滴滴鲜血从他的额间流淌下来,流进他的眼窝之中,他的视线被染红了。他只觉头顶变得凉飕飕的,目光看向那拿着刀夹在自己脖子上的汉子的腰间,他这时看清楚了,那腰间所挂的是几张人的头皮,毛发链接着头皮挂在他的腰间,随着风摇晃着。他发出一阵嘶吼,他听见那几人传出了一阵阵摄人心魄的狞笑,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处一凉,红色的液体在他的眼前喷射而出,嘶吼声渐渐变为了呻吟,随着最后一身短暂、急促的声音停止,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耳中的狞笑渐渐的,渐渐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