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了片白茫茫真干净
- 地下水道里的长发公主
- 贫尼法号不虚
- 3005字
- 2022-07-07 09:53:37
又是一年冬天,寻常到无趣,在深夜两点的城市里,街道里大部分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街角昏黄的灯光和马路上一划而过的车灯在给这无边的黑暗一点方向,刺骨的寒冷让路边等宵夜的情侣直跺脚,在后面他们排队的每个人人都在尽可能地向烤红薯的小火炉挤,希望在那一片暖黄下,能有一点舒心的温暖。男生紧紧地拥着女孩,保护着她不要被火炉烫到。
“老板!要两个!”
“一个就好了,我吃不了一个。”
女孩娇嗔道。
“妹子,你就要两个,一个用来暖手不好吗?咱这红薯多好,你看看!”老板不等男生回话,直接揪出两坨红薯放在塑料袋里,不由分说地往他们手里送,“来,扫扫这里,一共8块。”
两人不好意思回嘴,男生羞赧地掏出手机,扫了扫二维码,拎起红薯就搂着女生走开了。
“讨厌,我可吃不完一整个昂。”
女孩嘟囔着接过装着红薯的袋子。
“你先揣着,暖和着呢昂。”
男生讨好地对女孩说着,边说边搂着女孩走到马路牙子边。正走着,两人突然被一个形色匆匆的中年男子撞开。男生眼疾手快地把女孩扶入自己怀里,暴跳如雷地说道:“走路不长眼睛呢!干嘛呢!赶着投胎啊!”
可对方没有任何回答,那个中年男子念念有词地继续走着。
“拜请五更鸡啼鸡报晓,请娓娘妈来梳妆
梳娓真珠龙凤对,打扮到凭琉璃光...“
男生被这个男人无礼的举动给激恼,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去理论一番。女孩一把拦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计较了。
女孩一脸嫌弃地说:“他好脏啊,不要去碰他,不知道有什么病毒呢。”
“我管他个稀粑粑哦,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好吧。”男生还一个劲儿地想往前冲。
女孩点点头,无奈地迎合着:“是是是,他是稀粑粑,你不要管他,你又不是稀粑粑。”
男生被女生一点点拽回,慢慢平复了情绪,回头问道:“你没事吧?”说罢,就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时,男生才仔细打量起他,一身宽松的军绿色制服,头上顶着一个宽檐草帽,在这个季节里显得特别的扎眼,随着一深一浅的步伐,右手还在大腿上一下下地拍打着节奏,步伐匆匆地随着一辆银色帕萨特转进一个巷子里,车灯在幽暗的巷子里晃过,树影被打乱,分解又重叠。
男人走进巷子里,嘴里依旧嘟囔着,他看着车慢悠悠地压过一个个减速带,转弯进了一个院子里,他停住了脚步,沉重地呼吸着,口中的祷文却越来越急。
“过山请娘娘也知过海请妈妈也来
高山峻岭也得过峻岭高山也得行
千家奉祀娘香火厝厝奉祀妈香烟
千家奉祀千家应万家祈求保安宁
弟子一心专拜请天上圣母降临来....”
车门打开,电台的音乐从车里飘了出来,女人的一双及踝小皮靴踩在地上,她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怀里抱着一支酒,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子里。女人的醉态不予言表,可若是她这个样子被交警抓到,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虽然她只是本区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她的名字常出现在本市新闻的屏幕上,张丽雯,大抵是配不上头条新闻的,但她苦心经营的人生大概就会被毁了。想当初,她在大学的时候,为了留在这个城市,到处跑新闻,接汇报演出的主持工作,可好日子突然来的太快了,机会蜂拥而至,大学给了她出国深造的机会,同时,一个大网络公司的栏目制片人看上了她,又有一个地方电视台向她抛出橄榄枝。在太多选择面前,大喜之后,只剩下纠结和恐慌,恐惧着选择了一个,就失去了其他的可能性,每一次的选择,其实都是一种失去。张丽雯最终选择了留在地方电视台,做一个本区电视台的主持人,因为她眷恋在那,有一个像大树一样可以依靠的人,是他,在一次普通的汇报中,看中了她,确切地说,是看重她。汇报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邀请还没有毕业的她坐在了主桌,字里行间都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肯定和欣赏。什么新闻不新闻,什么名气不名气,都不及一个人坦诚地对自己的欣赏和青睐。当时,年仅21岁的张丽雯,就下定了决心,要跟着这个男人干,为他在电视台争口气。可这十年的光景过去了,那棵树虽时时轻拂自己,却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驻足,他已经一路平步青云地走到了宣传局局长的位置,而自己却一直留在了一个小小的地方电视台里,仰望着他,住在他给自己租的院子里,等待着他。
张丽雯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头倒向了沙发,无边的寂静窒息着她,她一手捧着红酒瓶,一手紧紧地攥着手机,一边一遍又一遍地翻着手机,一边一口一口地灌着自己。她丝毫没有察觉危险正在一点点地来临,张丽雯把自己灌醉后,倒在了沙发上。
等到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餐厅的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张浸满了水的棉布,每一次呼吸,都有一堆混着抹布味的水顺着她的食道,滑进她的胃里,让她直犯恶心。张丽雯听到了身后的厨房里有人在摆弄锅碗,水在沸腾的声音。她死命地挣扎着,费劲儿地扭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厨房。
那是一个穿着宽松军绿制服的陌生男人,一顶宽檐草帽顶在头上,他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给最后一个锅里装着水,灶台上的三个炉都在工作着,他把最后一口装满了水的锅搬到了灶台上,点燃煤气。这时,他转过头看向厨房外,正好与张丽雯四目相对。张丽雯惊恐地想要发出声音,结果却吸入了更多的水,水呛入了气管里,她猛烈地咳着。男人缓缓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头低着,口中念念有词道:“拜请诸神大慈悲,善才良女排两边。左手捧来甘露水,右手拿来杨柳枝。头戴五色俗世帽,口中念出...”
张丽雯惊恐地看着他给自己的脚踝松绑,又抓起自己的足踝想要让她盘坐起来,可张丽雯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范呢,她不停地动,想要踢开这个抓着自己男人,男人没有抬头看一眼,直接抓着她其中一条小腿,使劲儿一扭,直接让她的膝盖脱臼,张丽雯疼的险些混了过去,尖叫声压在了嗓子里,随后男人又把另一条腿的膝盖给扭脱臼了。
此时的张丽雯已经疼得喘不过气了,迷离间,她看见那个男人走远了几步,认真地看着自己,他看似不大满意自己的姿势,于是直接握着自己的脚掌一扭,脚踝处直接脱节,让两个脚掌朝上,端正地摆上。
男人满意地看着张丽雯的莲花坐,转身走进了厨房,水临近沸腾的声音格外喧嚣,热气费劲儿地想顶开锅盖,男人有条不紊地关掉煤气灶,把一口又一口装满热水的锅端到了餐桌上,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张丽雯一眼。他来到张丽雯面前,把塞在她口中的抹布拿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那种牙医医用的扩口器,张丽雯挣扎着想要大声呼救,无奈,庭院深深,到了巷子里,只化作了一声声叹息。男人口中咿咿呀呀地念着,
“火坑化作白莲池,念念从心起,
一观生一念,万念皆无边,
念从心起,一念皆怨缘,无谓生与灭...“
一边念着,一边把滚烫的开水浇灌进张丽雯的口中。张丽雯的声带和食道瞬间被烫坏,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被煮熟了,随着一勺又一勺的开水被灌进了她的口中,一阵肉香逐渐弥漫在房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张丽雯不再挣扎了,男人平静地把她连着椅子抱到了屋外的院子里,在一棵银杏树下,张丽雯一动不动地张嘴仰头向天,用力睁大的双眼还通红着,扭曲的下肢保持着脚掌朝上的莲花坐。男人安静地把她身上的麻绳取下,这时,天上飘起了雪,一片一片,越下越大,沙沙拉拉,逐渐覆盖了院子,男人准备转身离开,却看到自己鞋下在洁白的雪上留着泥泞,他被这不洁惹得又焦躁了起来,他嫌弃地拖下自己的鞋子,从不远处捧起干净的雪盖在自己踩过的地方,口中急促地念着,
“火坑化作白莲池,念念从心起,
一观生一念,万念皆无边,
念从心起,一念皆怨缘,无谓生与灭,
无惧生与灭,终得始终大道...“
直到张丽雯身边的雪地再次恢复洁净后,他才松了口气,赤脚离开。此时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街上的夜宵摊都已散去,只剩下街灯在守着这座城市最后的清醒,男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赤脚踩在雪地上,消失在了街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