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四的转变

细雨迎面而来,周橙浅浅吸一口空气,嗅到泥土清新的气息,感受着雨水落在身上的丝丝凉意。用右手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地上站起身。

“成功了!”周橙惊喜地大声喊道,光滑的黄色皮肤和普通人一样,忽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全身光秃秃的,他连忙捂住重要部位。

绮一从天上缓缓落到地上,尽管眼神有些许疲惫,难以掩盖她激动的神色,“你感觉怎么样?”

周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亲近之情,就如同见到家人一般,“挺好的…我可以先穿上衣服吗?”周橙觉得别扭,有些难为情。

“喏,你的衣服。”绮一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周橙,语气有些奇怪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和你之间有一股亲近之情。”少女露出思索的声色,视线转向小女孩十四,“你没有这种感觉…应该是血液的缘故,没想到还有这样神色的作用。”

十四穿好蓝色小裙子,规规矩矩地低头弯腰,极为敬畏地说道:“感谢您赐予我新的身体。”

“认出我来了?”绮一语气平静,她看了眼周橙,视线再次回到十四的身上,“神族的小家伙,有关精灵的事,你最好闭紧嘴巴。”

十四连忙回应:“请您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两人当着自己面大声密谋,周橙身穿简单的黑衣白裤,好奇地问道:“精灵是什么?”

绮一低头注视周橙,说出周橙完全听不懂的话,“你是魔法的奇迹,是我创造的生命奇迹……但我可能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希望不要有那么一天。”绮一轻轻叹气,仰望着苍空,“走吧!我们回家。”

缩小版的飞鸟和飞龙,飞回少女的身边。绮一给两个小家伙喂了点食物,轻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现在的周橙,个头只有一米三左右,和附身在女性人偶上的小女孩十四相差无几。刚开始走路还有些许不适应,落在绮一后面不少距离,但他越走步伐越快,最后干脆光着脚跑起来,超过绮一。

奔跑着,踩在大地上的踏实感,微风和细雨迎面而来,一股纯粹的快乐之情在心间弥漫,周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真实充满生机活力的喜悦之情。

遗憾地是,一个人影挡在周橙身前,打断了短暂的欢快。

女仆神色惊叹地低头注视着周橙,难以置信地说道:“真的成功了,从来没有这样的魔法,太不可思议!绮一,你真是魔法天才,你创造了生命奇迹!”她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神情,欣喜若狂地看向从远处走近的少女,眼神中全是崇拜之色。

绮一浅浅笑了笑,语气有些疲惫,“露芮,我需要休息。你先协助龙菲,推动浮岛远离这片区域。”

“好的,我马上去做。”女仆神色关心,“你先好好休息。”

绮一将周橙交给小黄狗,叮嘱了它几句。眼看少女离去,房门关闭。周橙心里竟升起不舍之情,这种感觉来的太过于突兀,甚至有些违和的感觉。

狗子在门外呜咽了几声,转过身对周橙说道:“真让我无法想象,你小子居然活下来了,太难以置信!我刚睡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狗子语气十分夸张。

它飞快冲到周橙身前,贴近嗅了嗅气味,先是露出嫌弃地眼神:“一股泥巴子味。”紧接着狗子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怎么会有一点点主人的味道!”它两眼大睁,呆呆注视着周橙。

周橙傻笑两声,伸手拍拍小黄狗的脑袋,“醒醒!”

小黄狗立即反应过来,“旺!”它张嘴向前咬了下。若不是周橙往回手缩地快,准被咬到。

“狗爷的头,不是你能碰的!”小黄狗哼了一声,又凑到十四边上嗅嗅,露出奇怪的声色。它转身向另外一栋小木屋跑去。

周橙站在原地,没跟过去。十四默默呆在他身边,不时侧过头看一眼周橙,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你干嘛不跟过来。”狗子打开门,回过头,语气不满地说,“刚才谁向主人嚷嚷着要睡觉?”

“既然你不欢迎我,那算了。”

“爱来不来!”狗子愤愤关上房门。

周橙叹气,即便自己有了身体,处境还是没有改变吗?衣服快要被雨淋湿,此时自己和十四看起来,就是落魄无家可归的孩子。不过,现在有了身体,指不准能返回到父母身边。周橙心里燃起希望之火,可转念又想到少女绮一的恩情,自己该如何去回报?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狗子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用了。”周橙坚决地摇摇头。

“哼!你小子真不识相!”狗子怒气冲冲将门关上。

紧随之后,一声“嗷呜”声从屋子里传来,像是被挨打的惨叫。

‘吱呀!’,房门被狗子推开,它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橙,语气卑微地说道:“求求你了……有什么事情,进房间再说好吗?”

难道是绮一?周橙心里推测,不过这小黄狗老是狗眼看人低,是该被教育。他顺了狗子的意,带着十四走进屋子,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风流在屋外涌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周橙透过窗户看向屋外,有一种眩晕感。

“浮岛正在加速移动,速度平稳下来会好些。”狗子随口解释道,它屁股坐在地毯上,棕灰色的眼眸里没有几分感情色彩,视线扫视着周橙和十四,“你们今晚想睡在哪儿,地毯或者沙发?”

“屋子里没有床吗?”

“只有狗窝,但那里属于我,你别想。”狗子警告意味明显。

“没想抢你的狗窝,我选择沙发。”周橙语气有点吐槽,接着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狗子跑到亚麻色的沙发旁,抬起一只前腿,比划着说道:“从这里到那里,沙发附近的底盘暂时归你们。其它地方都是我的地盘,我警告你们不要擅自越界,尤其是那个房间。”狗子画出来的区域,连上沙发恐怕不到五个平米,客厅至少有二十个平米。顺着狗子的视线看去,是一扇关着的房门,门上面画着一个个魔法阵。

周橙说道:“我觉得外面挺宽敞的。”

小黄狗注视着周橙,忽然恼羞成怒地说道:“为什么会有你这样得寸进尺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它露出锋利的獠牙,恶狠狠瞪了周橙一眼,“客厅一半暂时归你,不能再多。”狗子说完后,头也不回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狗子脾气不小。周橙心里嘟囔一句,打量起客厅。屋顶挂着一盏圆形吊灯,下面吊着几个精致的琉璃黄色小灯。

客厅的正中间,有一张浅黄色的木桌,米白色条纹桌布,上面放着一个玻璃小花瓶,里面有几朵紫蓝色的花儿,飘散出奇异的幽香。四个圆形的白色小木凳,围绕着木桌放成一圈。

沙发背面对着客厅。周橙绕到沙发的正面,正好朝着一扇较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朦胧的花园夜景,草木和枝叶正在剧烈的晃动,草叶纷飞。

周橙往前走几步,靠近玻璃,隐约能听到“呼呼”风声正在肆掠。稍稍往后退一点,却安静异常。

十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间屋子有隔音和稳定的魔法。”她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忽然熄灭,桌子上的花朵亮起淡紫色光芒,在漆黑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诡异。

周橙没有吭声,静静站在原地,观察着屋子内的情况。

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流动着极其微弱的紫光,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周橙的注意力。十四出声惊醒他,“这屋子里布置了不少魔法阵,尤其是那扇门。”

周橙点点头收回视线,轻声问道:“我能返回原先的世界吗?”胸前隐现出钥匙吊坠,周橙凑近仔细打量,吊坠里面似乎有点透明晶体。

十四立即说道:“我正准备和您说这事,返回通道将在明天中午开启,无论如何您都会被强制送回,因为您原本就不属于这儿。”

“然后再次发生意外?”

“尊敬的守梦人先生,请您放心,我以神族至高无上的名誉向您保证,您绝对会成功返回,因为时空隧道已经打通。但是……”十四欲言又止,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和周橙拉开些距离。周橙看了她一眼,爬坐在沙发上,眺望窗外星空,光脚丫子悬空晃来晃去,获得新生的感觉真不错。

“直说吧,我不会揍你。”

“我们刚刚获得的身体,有可能带不回去。”

十四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沉寂,周橙脚也不晃了,幽幽问道:“我原来的身体呢?”

“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十四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橙气笑了,“耍流氓是吧?我带来的被夺取,这儿的我拿不走。”

十四低下头,“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您会被传送至神族管辖的安全地带,学习最基础的魔法,获得一些神器,回到原先的世界,与梦魇对抗。”

“我不关心如果。”周橙语气不耐烦,心情焦躁烦闷又觉得麻木,“我能活着回家吗?”

十四陷入沉默,时间似乎凝固住。里面的房间传出狗子的‘呼哧呼哧’的呼噜声。

良久,十四向前跨出一步,距离周橙半步之遥。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周橙,“我会陪在您身边,即便消亡。”小女孩语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