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魇与少女

“咻,咻!”破空声接踵而至,射向周橙的黑色箭羽被弹开。下一秒,周橙的身体,被后方的一股拉力拖拽着向后飞去。

梦魇站在原地,抬手微微挥动,鬼脸从他身上向着四周散开。

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托着长长的黑尾,发出瘆人的嘶吼声,身形忽隐忽现紧紧追着周橙,张嘴就要咬到周橙的双腿。

萤火飞舞的绿茵草地消失,皑皑白骨显露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味。几道白色风刃由远及近,碾得白骨碎片纷飞,将紧追周橙的鬼脸斩落。

“逗我玩吗?”梦魇声音低沉,更多鬼脸从他身上散开,除了黑色的鬼脸外,还有红色的野兽魂魄,嘶吼着冲向前。随后,梦魇的身形化作黑色迷雾,如同墨水般朝着四处涌荡。

清脆女声回应道:“是我先发现的。”语气中有几分较真的意味。

周橙后退的身形止住,他面前是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少女。当看清少女的面容,周橙惊为天人,避开和少女对视。

“不像是诱饵。”少女盯着周橙,“很少见的存在。”

周橙正想回应,一张张鬼脸和野兽眼看就要扑过来。

少女不慌不乱,轻轻吹下口哨,“嘘——”

一群颜色各异的飞鸟划破迷雾,从天而降,身体闪烁着奇幻的光彩,它们“啾啾!”鸣叫着急速向前冲去,留下长长的光尾。

鬼脸和妖兽魂魄被飞鸟啄碎,眼看已经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但铺天盖的黑色箭雨,直接将鸟群击落。而被箭羽射中的鬼脸,死而复生,更加疯狂地冲来,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挡住。

少女两手往前一推,一整面的黑色箭羽、鬼脸不仅无法前行分毫,被空气墙死死压着往后退。

四周遍布黑沉沉的迷雾,梦魇阴沉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好手段!看你能不能接住这招!”

周围忽然陷入死寂,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黑色迷雾的颜色愈来愈深,安静的可怕。

此时,周橙的视野一片昏黑。一团光芒在黑暗中亮起,是一只金色的小蜂蜜,身上散发出温暖的黄光。

小蜜蜂安静地漂浮在少女面前。女孩不急不慢拨去一颗糖果的外壳,将绿色糖果递进嘴中,一脸享受之色。她看向周橙,“你要不要来一颗?很好吃的。”

忽然,少女神色一凝,身形微微向上漂浮,双手一前一后拉出开弓的动作,一张透明的弓在她手中成型。

少女轻轻吸气慢慢呼出,接下来的一瞬间,接连向多个方位开弓射箭,动作极为流畅优雅,“咻咻咻!”一只只透明的箭羽划破迷雾,飞刺而去。

一条条正在喷吐着紫色毒雾的红色游蛇,被击落在地上。远方,传来梦魇赞许的声音,“战斗意识不错…只可惜,这是我的地盘,成为养料吧!”他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大地轰隆隆作响,“崩崩!”颤动不止,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崩裂出现,如同深渊巨口,里面发出强大的吸力将周遭的树木、走兽连同迷雾吞噬。

半空中,少女身形有些晃动,她脸上不见慌乱的神色,轻轻吟唱,“风,请化作羽翼。”

周橙感受到身体的上方和下方,有两股极大的拉扯力在对峙,巨大痛楚忽然袭来,他低头一看,下半身竟从腰腹断开,被吸入下方黑色的裂缝中。

少女见状,忍不住吃惊地说道:“这么脆弱吗?”

周橙有些晕厥,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瞬间击垮了人的心里防线。他本能地用双手护紧十四,只能发出痛苦地呜咽声。

少女微微蹙眉,“不打了,不打了!确实是厉害,惹不起!”

一股白色的风流,从少女的掌心蔓延出,化作一个大气泡包裹住周橙和十四。她立即带着两人向高空中飞去。

上空中,一张黑色巨网迅速在空中编织凝结,遮天蔽日向下覆盖。

少女毫不回避,身体发出淡淡白光荧光,在她飞行的正上方,从小到大依次浮现出,四个圆形的白色魔法阵。魔法光圈越大线条图案越复杂,最后出现的魔法阵里,是一对银色羽翼图案。

少女身形每穿过一个魔法圈,魔法圈的阵法就被激活,图案旋转白光盈动,当她穿过最后一个,一只银色飞鸟从虚空隐现在她身侧。

“啾——”飞鸟全身流动着银光,身体周围卷起白色气流,伴随着刺耳的音爆声,加速刺向黑色巨网。银色飞鸟势不可挡,黑色天网如同被扎破的气球,萎靡收缩一蹶不振。

下方黑色迷雾中,传来惊诧的声音,“你是风精灵!等等,请等等,请您别走!”他的语气充满惊喜与渴求。

可惜高空中的少女,身形完全消失在星辰闪烁的夜空下,残留的音爆声,渐渐随风飘散。

透亮的夜空中,群星轻轻闪烁着,浅粉色的极光在天边涌动飘荡。周橙向下俯瞰,银色星光敷在灰沉沉的迷雾上,迷雾漫无边际轻轻翻滚起伏。

周橙没有心思过多欣赏这壮丽的夜景,整个瘫倒在气泡中,虽然下半身已经重新生长出来,但整个人缩小了一圈,身体变得单薄透明,好像随时就要消失似的。

十四依旧没有醒来,安安静静躺在周橙怀中,像一个残破的玻璃玩偶。

旁边飞翔着的少女,看了周橙一眼,打破沉静说道:“你怎么在迷雾中飘来飘去?小伙子胆子挺大啊!”

周橙无力解释道:“在找吃的…快饿死了。”他语气虚弱,没了痛感,可饥饿感犹如洪水猛兽,让人窒息。短短几个小时,周橙经历了这辈子最多的挫败和折磨。

少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粒晶莹的蓝色小药丸,递到气泡中,“看看这个你能吃吗?”

周橙来不及多想,接过来就吃进嘴中。咬破柔软的外壳,液体甜甜的,像是蜂蜜糖浆。很快,沉甸甸的饱腹感,让人心安。

“谢谢你。”周橙由心感谢,回想起自己能拿住药丸又觉得奇怪。他看了眼十四,坐直身体厚着脸皮说道:“不管做什么,我一定会回报您,可以再给一粒药丸吗?也救救她。”

少女神色奇怪,迟疑着说道:“它看见特级梦魇,自毁程序启动,明显坏了。”

“坏了?”周橙有些发懵。

“到家了。”少女开心地说道。

周橙随即才注意到,眼前是一座浮岛,呈倒金字塔形状漂浮在空中。浮岛上方绿植茂密,隐约能看到一个尖尖的小屋顶。浮岛下方是深黄色的泥土,有些许粗壮的根茎从中冒出。

少女带着周橙落到浮岛上,脚下是一条青石小路,一盏盏昏黄的地灯缓缓亮起。

几只小动物迅速欢快地冲过来,有小黄狗,斑点花猫,棕色小飞龙,一只颜色鲜艳的飞鸟。

包裹着周橙的气泡消失,他双手捧着十四,身形漂浮在平坦的草面上。几只小动物的视线,不约而同看了周橙一眼,又集中到少女的身上。

少女蹲下身摸摸小黄狗的脑袋,将斑点花猫抱在怀里,白色凉鞋踩着青石小路向前走去。几只小动物绕在她身边,小黄狗讨好地“旺旺”叫唤着,其它小动物很安静。

少女转头看了周橙一眼,“站在那里做什么?”她继续向前走。

周橙连忙应声,跟上去。少女哼着欢快的曲调,脚步轻盈,几缕落肩的黑色秀发,随晚风轻轻扬起。周橙不敢多打量对方,低头注视着十四,心里止不住地想,‘坏了’是什么意思?

草丛中,昆虫轻轻鸣叫着。穿过小路,面前是一座两层楼高的木屋,二层有阳台。

还有一座一层高的小木屋。一旁还有几颗大果树,缀满红色果实,高度已经超过屋顶。

木屋的屋顶均是浅棕色尖帽状,有不少青藤爬在屋顶上,盛开着一朵朵粉色、蓝色小花。

看起来像普通田园农家,周橙来到木屋前方,两座木屋的门口,一左一右挂着两盏黄色小灯,白色的木吊牌。

少女放下花猫,走来到一颗果树前,手脚并用利索地向上爬,爬树的动作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飞鸟和小飞龙伴在少女身侧,她摘下果子,让飞鸟和飞龙各自抓着一个,又朝树下扔了两个。

花猫灵活地接住一个,小黄狗飞扑上去用嘴咬,结果正正打在它的脑门上。

“呜呜!”

“狗子,你怎么老是那么笨!”少女笑出声,也向周橙也丢了红色果子,“接好了。”

没等周橙反应过来,红色果子已经从他的身体一穿而过。

“哈哈,看来普通的东西,你无法接触到。”

少女面带笑意回到地面上,对着小黄狗说道:“狗子,他先和你住一晚。”她直接用蓝色袖口擦着果子,思索着说道:“天亮的时候,将他送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