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想当人

初夏,炎热,我找到一份电商客服的工作,离家有三四公里,我们住的酒店刚好在一个高架桥下,平时很难打车,这经常困扰我,我的工作是淘宝回复和上店铺链接,这是一家主做批发的得力文具网店,办公在二楼,一楼是老板自己开的一家咖啡店,偶尔老板也会给送一杯咖啡上来,二楼监控很多,几乎除了卫生间外各个角度都有,可见老板的严格,最为离谱的一次还是快中午了,我点外卖,老板娘发微信说,不能玩手机哈,显然是通过监控看到的,一阵无语,后来老板娘又找了一个女生,接谈下来才发现她也是四川人,只不过是达州的,有一个人搭伴后日子没有再那么难捱,我们也还算聊得来,只是偶尔工作上会有点争执,但只要不工作我们还是很适合做朋友的。

犹记得清晰的是在一个下午,困意实在浓烈,去卫生间洗个手直接在梯子上坐着睡着了,不知道是多久一下惊醒后,忐忑的回到岗位,脸上还有明晃晃的手掌压痕,不一会老板刚好送了咖啡上来,看到那愣神的片刻,我内心不慌是假的。

下班约好了去同事家看恐怖片,她是合租的,除了卧室其他都是公用,我们看的是老片子,经典港片,山村老尸,看到晚上十二点,我完全不敢下楼梯,男朋友来接我的时候,到了她所住这层我才敢出门,楼梯道都是黑黝黝的,楼下还有人去世了,在办祭文,衬的更加阴森骇人。

那时候我犹如每个恋爱脑的女生一样,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无法自拔,总认为他有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他有时候还是挺成熟的,他以后会改变的,可是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把生命把生活的选择权寄托在他人身上,很显然这样的人不会有好结果,赌徒的结局都是凄惨的。

后来的种种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又一次动手,又一次发现他兜里的游乐园门票,又一次的羞愤暴怒,毫无避免的落在我周身,也是这次我才清晰的认识到他对我丝毫没有一点爱情,出现过的好可能来源于他的心情,他的占有欲,他的炫耀成就感,唯独没有爱,我恋爱脑我愚蠢,却执拗的追求爱情,在那个冬天,我最讨厌的冬天,终于痛苦打赢了对未知的迷茫,我借了钱离开了这所城市,一个人一只箱子像来时一般,只不过从19岁变成了22岁,从成都逃亡的列车上改为从无锡逃亡的飞机上。

我是先到的重庆,因为重庆的票便宜很多,半夜入住了网上预订好的房间,躺在床上来不及悲伤,不敢停歇的在网站上看了几份工作,跟其中一位老板约好次日去面试,想来像我如此一般拉着行李箱面试的人屈指可数吧,抹干眼泪强迫自己快速休息。次日清晨退了房在高铁站等车,巨大的对未知的恐慌,所剩无几的资金的压迫,让我并没有时间和力气多想,一分一秒踏上车厢时,我知道一切都已过去,剩下的只有丢不掉的回忆和懊恼,到了面试地,老板在门外接到了我,这是一家经营生鲜水果的淘宝店铺,老板年岁不大,约莫三十来岁,很高也不瘦,办公点是小区的一个套二居住房,老板很客气的把主卧让给了我,他也只是偶尔会在这住,办公区域是客厅,由于我是有客服经验的,第一天就上手了,当季热卖的是智利车厘子,店铺定位属于中高端,老板人很好,把被子床单也帮我准备了,说是刚洗过的没用,我在这住了下来,每天上下班都在这套居民楼里,还有个女生和我一起接客户,其他还有两个运营,我们全都是在客厅办公的,日子平淡祥和,元旦时,老板请大家一起在小区外的一家蛙店吃饭,味道很香,途中还玩起了游戏,这是我很久未有过的开心畅快,也是近几年未有过的安稳,这中间前任也联系过我,那些理不清的感情痛苦持续了一个月后彻底被我断开,也是目前环境的功劳,我十分感激。

过年前,突然传来了很多消息,老板跟我说这次的病毒很严重,备了两瓶消毒洗手液,还买了些口罩给我们,说有风声,可能会大面积传染,让大家小心,接着就过年了,大家都回去了,自然我是留下来的,我也没地方可去,在公司值班还有一点收入,我一个人不敢睡,灯全都开着,晚上总是睡不着,去卫生间也总是不敢看镜子,常常清晨天亮才敢闭眼,我开始写小说,每天过着日夜颠倒的时差,城市也渐渐全面封控,点了外卖也只能去门口拿,好在我准备了些许面食和丸子,经常煮面吃,就这样我一个人住了大概一个月,老板是最先回来的,他常常提起都说很佩服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不知道我怎么呆下来的,我却不以为然,我本身也孤僻也很宅,他来了以后,偶尔会煮饭一起吃,好笑的是有一天,老板想煮面,但电锅在我的房间,夜里煮了饭吃没拿出去,他只能用燃气,却炸了还把他头发烧到了,后来说起我才知道的,他说火要是再大点都准备敲门让我跑路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写小说,常常敲字到后半夜,有时也会被自己的故事浸湿眼眶,时常在想要是能重生该是多好,我会抓住一切机会,好好报答爱的老人,给她一个安稳享乐的晚年,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童年,很显然这种荒唐爽文是不会出现在这个残酷而真实的世界之中,好像只有足够凄惨才能叫人间。

年后,公司要搬走,当然连带着我,一起被稍到了新的公司,地点在一个商贸城里,在同一栋楼的六层公司租了一个套三,留作宿舍给我和两个运营住,办公在八楼,一开始我是住在八楼的一间卧室,后来老板考虑上班会太吵,我上晚班会睡不好,沟通过后我也搬到了六楼,我选了一间靠窗的小卧室,中间的大卧室是一个运营先选了,旁边还有一间小卧室没有窗户是推拉门,就由另一个运营住着,房间虽小,我布置的很温馨,地上铺了一层乳胶垫,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衣柜,再无其他,床侧边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这里的角度看夕阳很漂亮,和办公楼是一个朝向。

日子清闲也知足,只是另一个老板不是很好,经常云里雾里的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这是很多不聪明老板的通病,似乎是为了彰显上位者的权威。夏天的时候,一个初中同学联系到我,发现我们都在成都就开始频繁联系起来,她是做快递客服工作,每天都在和我吐槽工作有多烦恼,工资也低,我自己的工资很比较低,但工作内容相对是很轻松的并且还有房子住省去住宿费,她是合租的一间卧室,我去过一次,后来就经常跟我说想换工作,我们也常常聊天打发时间,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我们的另一个同学说她要来成都上班,要把她男朋友的钱还上,这个事说来也挺无语的,她男朋友在她那放了一笔钱,她自作主张给了她爸妈,后来问起来俩人吵架,她生气说要来成都打工还这个钱,事实是她的确来了,在那个朋友那里待了两天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刚好我这里在招主播,也告知了辛苦不易,她说可以的,来后跟着去了产地一天不到,发信息说要走,不干了,太累了,最终一天都不愿意等当晚就坐了车回来,跟我说想她养的猫猫和她男朋友了,次日就买票回去了,这个小插曲让我们都对她的看法不太好,有些幼稚,她走后我们达成一致以后不相信她说的这种要出来独立的豪言壮志了。

也是相比起来,觉得自己已经很勇敢且强大了,所以也常常夸赞自己,希望自己可以哄哄自己,把自己当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