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枫叹息一声,道:“既然月公子想看看我的真面目,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莞尔伸手就搭上斗笠,停顿片刻就慢慢的把斗笠摘了下来。
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月如故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不是余疏行!
摘下斗笠后露出来的这张脸眉俊美不凡,如同宝剑出鞘般夺目逼人,隐隐带着攻击之意的霜雪俊美,有些不敢让人直视,只是看了一会儿月如故就撇开眼睛。
可这张脸真真切切的不是余疏行,自始至终都不是!
司徒枫把斗笠放在桌子上,道:“怎么?是不是很难看。”
月如故以为他误解自己撇开眼睛是因为他容貌刺眼,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很英俊夺目,真的。”
司徒枫略带质疑的看着他,道:“真的?”
月如故道:“真的,连我都自愧不如!”
看到他没有欺骗自己的意思,司徒枫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边,月如故又细细的打量了司徒枫几眼,直到人家察觉到他的目光时又很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睛。
心里其实无声胜有声,真的不是他,这张脸的长相和余疏行连边都没有沾上。
他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自己可能是找人都找得迷乱了,连跟他气质谈吐相像的人都百般试探,还真是……离疯魔的那天不远了。
“你为何揉头,头疼吗?”司徒枫有些担心的看着月如故,想要伸过去拉月如故的手,可还是忍住了,没敢。
月如故松开手,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有些烦闷而已。”
听到‘故人’二字,司徒枫的眸子难以发觉的颤了颤,道:“故人?月公子这位故人竟会让月公子这般头疼?”
月如故道:“有啊,怎么就没有了?不仅有,还是一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很久没有回来过的故人。”
司徒枫道:“嗯?怎么说?”
月如故苦笑了一下,道:“他特别喜欢……独断专行,背后安置好了一切,明明自己命不久矣,却对我只字未提,还美曰其名的说是不让我伤心,想让我活得潇洒恣意,可是现在的我真的就潇洒恣意了吗?”
闻言,司徒枫的脸色就像是被月如故的话所感染,变得很伤怀起来,里面还参杂了愧疚之意,只是月如故一说起余疏行魂就不在家了,根本就没注意到。
“五年了,他都走了五年了,这五年以来我差点把整个江湖都查了个底朝天,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他在哪里。呵!他还想的真周到,就算是死也不肯留一具尸体给我,人走了还留了一堆烂摊子给我处理。”月如故自嘲的道。
司徒枫道:“可能他真的是无可奈何,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月如故捏紧茶杯,使茶水泛起了一层涟漪,他冷声道:“无可奈何吗?要是真的无可奈何就不会这样无声无息走了,他们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我还在抱着一种自欺欺人的念头四处寻找,为的就是能找到他,哪怕是一具骸骨也好,至少比让我这样苟延残喘的等好!但什么也没有找到,五年了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司徒枫安慰道:“或许……他很快就回来了。”
月如故道:“但愿如此。”
望了望外面已是傍晚,自己再外面都游荡了一天,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萧鸢要派人出来找自己了,月如故站了起来,道:“今日叨扰司徒兄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司徒枫道:“无事,有时间的话我们再聚,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到这里来找我,我会帮你。”
月如故知他是一片好意,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就走了。
看着离开的背影,司徒枫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自责、惆怅,混在一起都快溢出眼眶,差点连皮囊之下的血都要流出来了。
“对不起,谢谢你。”
就在半路时,月如故忽然转进了一个巷子里,随之进入的还有一个身穿麻衣的普通人,他递给了月如故一封信就平淡无奇的走出了。
半响之后,月如故走出来的脸色就有些奇妙了,像是对某个人刮目相看
回到景玦侯府,月如故刚好和要出门找人的萧鸢撞上。
萧鸢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了?知不知道我都要派人出去找你了!?”
月如故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用不着你出去找我了。”霜打茄子似的一步三挪的走到了萧鸢面前。
萧鸢道:“额……你怎么这副打霜的表情?”
月如故烦躁的甩手,沉闷道:“别提了,遇见一个跟余疏行很像的人,本以为是那混蛋回来了,没想到压根就不是,害我白高兴一场。”
萧鸢道:“谁叫你想那么多?行了,快进来吧,有人要见你。”拉着月如故就往一个方向走,且不是归羡云院的方向。
看来真的有人要见他。
月如故挑了挑眉骨,道:“这景玦侯府里除了你要见我还有谁要见我?要是是你那两个庶弟就直接免谈……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谁要见我?”
萧鸢没好气的道:“这里是景玦侯府,你说谁要见你?”
月如故也懒得跟他玩打哑迷,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是景玦侯他老人家,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有谁?”
萧鸢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继续带着他往前走,不消片刻就被萧鸢带进了一座院子里。
进入院子里,就看见一个身穿武服的六十岁男子正在院子里挥舞长戟,一招一势看起来虽不怎么轻灵敏捷如流水,走的是霸道强横大开大合的路子,只求招式霸道不求敏捷风雅,走进了有种负铠上阵杀敌的杀伐之气。
萧鸢走上去,对正在练长戟的男子规规矩矩行礼,道:“父亲。”
景玦侯恍若未闻,继续挥舞着手上的长戟,仿佛当这两个人不存在。
正待萧鸢准备叫第二声时,景玦侯瞥了一眼他身旁的月如故,嘲讽的道:“这就是你朋友?呵,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月如故先是尊敬的行礼,反驳道:“侯爷,此言差矣,习武之人看重的并不是外貌,而是悟性以及天赋,有的人生得高大魁梧却天生与习武无缘,有人生得弱不禁风却能独步于江湖,以貌取人是对习武之人的不尊重。”
景玦侯把手上的长戟立在地上,长戟的重量把地砖压出了裂痕,可见这长戟重量惊人!
景玦侯道:“哼!长得弱不禁风,帅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指着旁边的刀架,“有那帅嘴皮子的功夫,自己挑一把武器和老夫比一场,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能耐与我说这般张扬的话!”
萧鸢一听自家父亲要与月如故切磋,登时急了,道:“父亲,月兄虽是习武之人,却终归是抵不过您久经沙场,怎能与你切磋!?”
景玦侯冷笑一声,道:“我上过沙场又如何?说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习武之人!既然他不服气我说他弱不禁风,那就拿出反驳的资格,空口无凭岂能证实!?”
萧鸢还想开口,却被月如故拦了下来,见他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急道:“月兄,难不成你真的要和我父亲打!?”
月如故道:“未尝不可。”
闻言,萧鸢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压低声音道:“你打不过父亲的,他那一身武艺是在长年的征战沙场里磨练出来的,你又没有他那种经历,难免经验不足,怎么可能打赢?”
月如故拍了拍他的肩膀,风平浪静道:“不用担心,反正我这五年都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既然老侯爷想与我切磋切磋,那就当是拉伸筋骨得了。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见自己劝不住,索性萧鸢就放手不劝了,当真是人像找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景玦侯指了指刀架,道:“你自己选一种武器和我打。”
月如故点头,走到刀架前挑开始选武器。
刀架上立着五六种武器:长剑、大刀、长矛、斧子、龙纹棍。
毫无犹豫,月如故直接上去选了自己最得心应手也最熟悉的长剑,持剑站到了景玦侯萧程的对面。
萧程见他手上拿的是剑,嘲讽道:“我用的是长戟,你反而去挑了把剑,你这不是自掘坟墓葬自己吗?”
月如故淡笑不语,二话不说直接提剑挽冲了上去,景玦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也挥舞着长戟对上了长剑。
一时间院子里刀光剑影四射,长剑与长戟碰撞摩擦出一串串你火花,顺带发出刺耳的利器剑锋声!
萧程手握长戟,按理说长戟虽笨重,却占着比长剑长了不少的优势,可以节省一半距离的攻击对方,长剑没有长戟这样的距离优势,除了要保持距离以免被伤到,还要寻找时机攻击,可谓是处处都受到了束缚。
可挥舞长戟的萧程并没有从月如故这里占到好处,反而隐隐的被长剑压制的感觉,思即此,他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希望通过强横的招式碾压过对方!月如故岂会让他得逞,手上的剑招也变得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清楚,诡异的出剑招式让萧程慢慢的感到了吃力!
凌厉骇人的剑锋引得路过院子的不少人的驻足观望,被这场打斗看得直呼精彩。
景玦侯夫人看着院子里切磋的两人,朝儿子问道:“鸢儿,那位白衣公子是谁啊?竟能在你父亲手下过这么多招!”
萧鸢也是有些惊讶,回想起方才月如故那种八风不动的样子,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冷静了,没想到月如故能耐这么大!
哦!忘了他是曾经一剑动天下的北君银月的徒弟,北君是何许人也?曾经江湖上在练剑这方面占据了半壁江山的人物,月如故是他老人家徒弟,这种独步天下的剑术恐怕就是得到了北君银月的真传,亏他还狗咬耗子瞎操心的担心他被自己老爹一长戟打死,原来是有实力摆在那儿的,还真是小瞧他了。
他愣愣的回答道:“母亲,他叫月如故,是我在江湖中的朋友,至于他的来历我恐怕不太好说。”
景玦侯夫人点了点头,感叹道:“人才辈出啊,老爷在外征战多年,能在他手底下过招的恐怕又要多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