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力量城堡

在哈瓦那老城区，有一座名叫拉富埃尔萨的城堡。关于这个城堡的汉语译名，真是多姿多彩，令人迷茫。皇家力量城堡、皇家军事城堡、皇家军队城堡……西班牙语名称：Castillo de la Real Fuerza；英语名称：Castle of the Royal Force。经过请教西语专家，他说音译名称应该是拉雷阿尔富埃尔萨城堡。呵呵，这个名字真真是余音绕梁哦。接着，上网查阅了一些历史资料，发现这个城堡名称中的关键词还是“力量”二字[A previous fort, the Fuerza Vieja（Old Force），the new fort, initially known as the Fuerza Nueva（New Force]，所以在文字里旅行一番之后，认为在本文中还是沿用“皇家力量城堡”这个响亮的名字好了。

我们到达城堡门口时，已经是下午4点了，摄影光线最好的时候哦。门票每人3CUC，要通过护城河上的一座木桥才能进入城堡。现在的城堡，已经被辟为国家博物馆的展厅，图片和实物藏品都很丰富。一个穿着制服的古巴女人迎上前来，一脸笑容，但是眉毛拧着，锁链一样，似乎锁住了笑容。当她得知我们来自中国时，就更加热情了，眉心用力地舒展，眼睛含笑。原来，眉开眼笑的顺序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的英语不给力，便招呼来另一位讲解员。我们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并没有购买导览票，只想自己随便看看而已。盛情难却，谁让中国与古巴是社会主义兄弟，我们和这两个古巴女人是革命同志和阶级姐妹哩？为了下文中叙述方便，暂且称她们为古巴女人A和B。抱歉啊，我们当时应该询问并记住你们的名字的。

这个古老的城堡于2010年起重新开放，便是我们面前的古巴第一航海博物馆。陈列内容极其丰富，从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之前的展品到18世纪的哈瓦那皇家造船厂。这位英语不错的古巴女人B，年纪约莫有60岁了，是个古巴白人，五官精致，身材瘦削，那种沧桑感像极了哈瓦那街头破败的古典建筑。她骄傲地告诉我们，这个造船厂是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厂之一，曾为西班牙王室造了将近200艘舰船。主展厅一艘4米长船模前的交互式触摸屏上，用西班牙语、法语和英语详细描述了18世纪的舰船情况。这个造船厂建造的第一艘船于1769年3月2日在哈瓦那湾下水，在18世纪这是全世界最大的一条船，4个武装甲板上配置有140门大炮。在1805年的特拉法尔加战役中，该船是参战的4艘古巴造舰船之一。古巴英雄舰，了不起！

古巴女人又领着我们参观了古代航海仪表、水底打捞出来的殖民时期的考古文物和金银宝贝。另外，二楼展厅陈列着很多古代船模和现代船模。这可不是仅仅停留在模型意义上的船模，每一具船模都会讲述一个古巴的故事哦。这些当年威风八面的大船，令人想起航海家哥伦布、加勒比海盗和欧洲来的强盗。欧罗巴大陆已经得到上帝的许多恩待，竟然还要觊觎美洲一个岛上的烟草和蔗糖。欧洲强盗的逻辑和行径，为灿烂的欧洲文明抹了一笔不文明的阴影。

我们参观完展厅之后，古巴女人B让我们自己随便走走看看。这时古巴女人A复又出现，告诉我们可以登上塔楼，但切记千万不可敲钟，不然会被发现，因为塔楼不对游人开放。为什么对我们网开一面？只因为我们是来自中国的革命同志？亲爱的古巴同志，我们领情了。登上塔楼，果然视野更加开阔，港口风景和城市轮廓线尽收眼底。

我们置身其中的这座城堡，位于哈瓦那老城区东北角，建于1538年，是古巴最古老的城堡。这座四方形城堡四周的围墙高达20多米，城堡中间筑有一座塔楼。塔楼顶上耸立着用作风信标的女人雕像，或者说是女人雕像形状的风信标。我们人在塔楼里面，当然看不到女人雕像。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印第安美少女哈瓦那？还是古巴唯一的女总督博巴迪利亚？这个历史问号让我花费了近乎考古的精力之后，依然感觉头疼欲裂心乱如麻哩。

大多数人认为是印第安美少女哈瓦那。据说，哈瓦那这个城市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为什么呀？这是一个很多人想知道却又不得其解的故事。我相信这个印第安少女的美，足以与被誉为“加勒比海明珠”的城市媲美。但我更愿意相信，用她的名字作为一个首都城市的名称，一定有着比印第安少女容貌之美更加美丽的故事。

世界上使用人名命名的城市，不止哈瓦那一个。譬如美国首都华盛顿，是为了纪念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在独立战争中的丰功伟绩；再譬如希腊首都雅典，典出古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再譬如新西兰首都惠灵顿，以曾在滑铁卢战役中击败拿破仑的英国名将及政治家惠灵顿公爵的名字命名。这些赫赫有名的人与神，被冠作城市名称的理由不言自明。这样一比较，哈瓦那这个城市名称的来由就更加令人迷惑了。有的人就是这么具有好奇心，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想探个究竟，闹个明白。瞧，本来是想弄清楚塔楼顶上的雕像究竟是谁的，却不小心一失足“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了。

我查阅了维基百科，看到了这样的文字描述（原作是英文）：1634年，城堡塔楼顶上加了一个女人雕塑风信标。作者是个哈瓦那艺术家，女人雕塑原型是博巴迪利亚，作品名称叫作《哈瓦那的博巴迪利亚》（La Giraldilla de la Habana）。至于为什么选择博巴迪利亚，大多数人认为是为了纪念这位古巴唯一的女总督——在她丈夫前往佛罗里达探险时她接管其职。1539年，博巴迪利亚的丈夫埃尔南多·德·索托从古巴岛出发，首先发现了北美的密西西比河。索托走后，博巴迪利亚经常登塔眺望，盼望看见丈夫的归帆。年复一年，她望穿秋水，哭瞎了双眼。最后听到丈夫死讯时，博巴迪利亚不胜悲痛随之而亡。

从此这个雕像便成了这个城市的象征，哈瓦那俱乐部牌朗姆酒也使用了这个雕像作为标识。据说，这座黄铜雕像的原件于1926年在一次飓风中受到毁坏，经修复之后存放于哈瓦那总督府（Palacio de los Capitanes Generales）的城市博物馆内，而城堡塔楼顶上的雕像是复制品。此外，维基百科这幅照片下方的说明文字写着：塔楼顶上的博巴迪利亚（局部细节：原件，现存于总督府）。

塔楼里果然有一口铜钟，我们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钟口，生怕弄出声响来。如果钟声响了，我们就成了出卖古巴同志的叛徒了。呵呵，那样问题就严重了。塔楼是城堡的制高点，由于多种原因，在历史上没有派上多大军事用场的制高点，如今用来看风景堪称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哦。

我们看到了斜对面的灯塔和莫罗城堡。“Morro”这个西班牙语的词意是“海岸边的悬崖”，因为这个城堡建在哈瓦那海湾入口处的悬崖边上。据说，莫罗城堡是美洲最古老、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防御建筑之一。莫罗城堡于1587至1597年建成，城墙又高又厚，堡群之间有隧道通连。想不到用来抵御海盗的军事建筑，也采用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风格，设计建造得非常精美。另外，与城堡看似一气呵成的灯塔，1844年才建成，比城堡年轻多了。这座灯塔的耀眼光芒，照射范围大约可达方圆30千米哦。我想起《海明威在古巴》这本书里，描写了海明威钓鱼的场景：“他在烈日当空的酷热中，斜靠在横线上战胜了这一回合。一小批群众麇集在莫罗城堡的灯塔周围；灯塔看守人从他的一扇窗户注视着。”

灯塔看守人在看海明威钓鱼！看守灯塔的工作很伟大，但是灯塔看守人一定很孤独吧？记得看过一部美国枪战片，有个女警察抱怨说与某个同事合不来，她的上司便冲她喊道：“那你就去守灯塔！”我想，要是看守古巴的这座标志性灯塔，一定不会孤独！因为现在灯塔已经辟为旅游景点，去莫罗城堡的人大多都愿意去做一刻的灯塔看守人，即使另需单独买票也觉得很值。

古巴尽管物资匮乏，却不缺无敌美景。我们两人的两架相机，机枪般地疯狂扫射过后，“弹膛”都发烫了。不会是加勒比海的太阳晒的吧？夕阳西下，细浪翻涌的海面显得格外柔美。遥想当年每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驻守城堡的西班牙士兵就会按时鸣炮，提醒市民赶快回家。然后便关闭城门，以防海盗夜间突袭。我想起中国以前的打更人，每到一个时辰，便敲响铜锣拖长腔调喊道：“平安无事咯……哐！平安无事咯……哐！”

我正沉浸在无边的遐想时，古巴女人A和B一起出现在城堡二楼。我们这时才发现，整个城堡里就剩我们两个游人了。A先问我们风景怎么样，我们说很棒。她接着说，城堡快要关门了。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吊桥拉起城门慢慢闭合的电影镜头，便赶紧收了相机准备下楼。A却双手拉住了我的一只手，说她们每月工资很低，还有几个孩子什么的。B却站在旁边一声不响，好像不会说一句英文似的。我们突然头脑开窍，原来是这样啊。女儿问她们，我们的CUC不多了，美元可以吗？这是一个既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答的简单题。我看到她们内疚的眼神，自己倒觉得很内疚。她们的热情服务，我们就应该付小费的呀。还让人家先开口，真是不好意思，看景看呆了！不过，是古巴的无敌美景让我们看呆了的啊。

我们出了皇家力量城堡，打了一辆早就看中的粉红色老爷出租车。出租车沿着海滨大道行驶，这是人生中真正的拉风时刻！古堡沐浴在金红色的光辉里，海水的颜色变成了深蓝，浪花显得更加洁白了，一阵一阵地扑向灯塔，像孩子扑向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