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祖师殿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冷硬的影子，云裳盯着萧墨寒腰间的玄冰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若雪拿着父亲的剑穗，正在祖师殿冰镜前篡改记忆，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后颈的魔纹随着情绪波动发烫，与萧墨寒心口的剑印产生刺目的共鸣。
“现在回去就是陷阱！”萧墨寒的玄冥剑穗扫过石案，震碎了叶青羽刚拼好的机关盒，“长老会在寒潭剑冢设了‘万剑归寂阵’，专门针对阴阳灵根——”他忽然顿住，发现云裳眼中倒映的，是他指尖不自觉凝结的冰棱——那是契约反噬的征兆。
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结冰。云裳感觉有根细针在太阳穴跳动，那是神魔共生阵第一次产生排斥反应：“你总说保护，却连父亲的剑心在哪都不敢告诉我！”她扯开衣领，颈间的剑形胎记正在渗出金血，“还是说，你怕我知道真相后，会恨你当年在九幽冥火前的‘抉择’？”
萧墨寒的瞳孔骤缩。她提到的“抉择”，正是当年他接过父亲递来的承影剑，亲手刺向对方心口的场景——那是用假死术骗过长老会的必要代价，却成了横在两人之间的刺。
“够了！”叶青羽突然闯入，手中捧着半块烧焦的玉简，“我破解了机关盒底层的玄机，所谓的‘忘忧丹’，根本是万药谷的‘冰蝶追踪蛊’！”他指向云裳发间若隐若现的蓝鳞，“苏若雪能通过你的眼睛看见一切，刚才我们在寒潭的计划，她早就——”
山风突然挟着冰晶灌入殿内。云裳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蝶在血管里游走，眼前突然闪过苏若雪的视角：她正站在冰镜前，父亲的惊鸿剑穗被钉在镜心，剑穗上的红梅纹章，正在被冰魔之力一点点染成幽蓝。
“糟了！”萧墨寒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发现她脉门处浮现出寒蝉蛊的纹路，“皇叔的‘寒渊锁魂阵’！他联合天剑宗长老，用玄冰宫禁术在你体内种下了——”
剧痛从丹田炸开。云裳看见幻象：父亲被万剑穿心，每柄剑上都刻着天剑宗长老的名讳，而萧墨寒正握着最后那柄剑，剑穗上染着的，是与他心口伤疤相同的金黑血迹。
“不！”她本能地催动阳灵根，九幽冥火在识海燃起，却被寒蝉蛊的冰毒浇灭。更可怕的是，她清晰地感知到，萧墨寒的魔骨正在因契约反噬而龟裂，每一道裂痕，都对应着她灵根上的冻伤。
“小裳，看着我！”萧墨寒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正在用魔血强行镇压蛊毒，指尖在她眉心画出逆生阵，“那是蛊毒幻象，父亲的剑心还在九幽冥火里，他留了后手给我们——”
幻象突然切换。云裳看见自己被绑在玄冰宫的剑炉上，萧墨寒站在宫主身侧，手中的玄冥剑正对准她心口，而宫主手中捧着的，正是她的阴阳灵根凝成的晶体。
“原来你真的要取我的灵根……”她的声音带着血沫，契约印记在颈间化作锁链，将她与萧墨寒的手腕紧紧相扣，“就像当年父亲让你刺他那样，对吗？”
萧墨寒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他看见云裳眼中的信任正在崩塌，而这正是寒蝉蛊最毒的地方——让人在幻象中重复最恐惧的背叛。他忽然低头，咬破她的指尖，将自己的魔血与她的灵血混合，在契约印记上画出“同生”二字：“看着我的眼睛，这里没有背叛，只有——”
殿外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剑鸣。叶青羽举着机关傀儡冲进来，傀儡手中攥着从苏若雪那里偷来的冰蝶蛊母：“她在镜中启动了‘冰火置换阵’，现在你的灵根感知会和她的蛊毒同步！”
云裳猛地回神。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握剑抵住萧墨寒咽喉，而他始终没有反抗，任由剑尖在他颈间划出金黑血迹：“抱歉……”她慌忙收剑，却看见契约印记上的血纹正在逆向生长，“蛊毒让我看见你杀父亲的场景，还有……”
“不用说了。”萧墨寒擦去血迹，眼中只有心疼，“当年在九幽冥火前，父亲递给我剑时说，‘墨寒，若有一日小裳因真相崩溃，便用你的血在契约上刻下同生纹——这样，她能看见你的记忆，你能感受她的疼痛。’”
叶青羽忽然指着窗外惊呼：“看！祖师殿的冰镜在流血！”
三人望去，只见冰镜表面浮现出无数血字，正是当年天剑宗长老会与冰魔签订的契约内容：“以阴阳灵根为祭，换冰魔之力永镇九幽……”而在契约末尾，赫然盖着楚墨长老与萧墨寒皇叔的印鉴。
“原来他们早就勾结。”云裳的指尖划过冰镜，发现镜中倒映的，是苏若雪正在用惊鸿剑穗召唤冰魔残魂，“寒蝉蛊的真正目的，是逼我在剧痛中分裂阴阳灵根，好让他们分别注入冰魔与火魔的残魂。”
萧墨寒忽然抓住她的手，带她冲向剑冢密道：“叶青羽，启动玄机阁的‘离火传送阵’，带我们去九幽冥火！只有在那里，才能用双剑合璧的力量净化蛊毒——”
他的话被冰蝶振翅声打断。云裳感觉有万千冰刃在体内游走，这次的幻象却异常清晰：父亲的剑灵站在九幽冥火中，手中捧着的，正是萧墨寒当年刺入他心口的承影剑，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墨寒的魔骨，是小裳最后的剑鞘。”
“我明白了。”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凝视萧墨寒眼中的血丝，“寒蝉蛊的反噬，其实是在帮我解锁被封印的记忆——当年你接过剑时，父亲同时将你的魔骨与我的灵根绑定，所以每次你受伤，我的胎记就会发烫。”
萧墨寒怔住。他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传音：“墨寒，小裳的灵根必须在冰火中淬炼，而你的魔骨，要成为她的熔炉——哪怕她将来恨你，也要让她活着。”
“我们不走了。”云裳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容，承影剑与玄冥剑同时出鞘，“既然苏若雪想通过我的眼睛看世界，那我们就演一场戏给她看——”她指向冰镜中逐渐凝聚的冰魔虚影，“让她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却在最后关头，用双剑合璧的力量，连她的蛊毒一起碾碎。”
叶青羽立刻会意，开始在密道布置迷阵：“我会用机关傀儡模拟九幽冥火的波动，引她的冰蝶蛊母进入陷阱。”他忽然看向萧墨寒，“但你要做好准备，启动同生纹后，她的每一丝疼痛，你都会加倍承受。”
萧墨寒握住云裳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从七岁那年接过她开始，我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别怕，这次我们一起面对，就像剑穗与剑鞘，永远相缠相生。”
冰镜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苏若雪的身影从中踏出，手中的惊鸿剑穗已完全被冰魔之力侵蚀，变成幽蓝的骨刺：“于云裳，你以为看透幻象就能赢？”她指向云裳颈间的契约印记，“寒蝉蛊的最终形态，是让你在剧痛中杀死最信任的人——”
话未说完，她忽然看见云裳与萧墨寒同时结出双剑合璧的剑诀，剑穗相缠的光芒，竟比冰镜中的冰魔虚影还要耀眼。更令她惊恐的是，云裳眼中倒映的，不是恐惧，而是清明的战意。
“惊鸿剑穗・冰蝶焚心！”
金蓝双色剑光化作千万只火蝶，与体内的冰蝶蛊毒同归于尽。云裳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识海剥离，与此同时，萧墨寒的魔骨发出惊天剑鸣，他心口的剑形伤疤，此刻竟与她后颈的魔纹，拼成了完整的护宗大阵图。
苏若雪的冰蝶蛊母在火蝶中炸成齑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碎裂的惊鸿剑穗，发现剑穗中心藏着的，竟是父亲于长生的一缕残魂——那是专门用来克制冰魔的剑心火种。
“你输了。”云裳踏剑上前，承影剑抵住她咽喉，“父亲早就知道你们会用蛊毒，所以在剑穗里留了后手。而你——”她指向苏若雪胸前的冰晶锁链，“不过是冰魔的一颗弃子。”
苏若雪忽然惨笑。她扯断锁链，露出心口的冰魔印记：“就算我死，冰魔大人也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了寒蝉蛊的种子，等到月圆之夜——”
她的话戛然而止。萧墨寒的玄冥剑已穿透她的眉心，魔血在她额间画出逆生阵，彻底湮灭了冰魔残魂：“没有等到了。”他望向云裳，发现她眼中的蛊毒幻象已完全消散，“从双剑合璧的那一刻起，任何针对灵根的邪术，都将在冰火交融中灰飞烟灭。”
夜风卷起殿外的红梅，花瓣落在云裳发间。她忽然想起幻象中父亲的话，低头看向萧墨寒掌心的离火印记，那里此刻正与她的胎记共振，像极了剑穗相缠的模样。
“我们去九幽冥火吧。”她轻声说，“带着父亲的剑心火种，还有苏若雪留下的冰魔契约，去揭开最后一层真相。”
萧墨寒点头，忽然发现她后颈的魔纹不知何时变得透明，能隐约看见底下的皮肤下，有红梅与幽冥火的纹路在流动——那是阴阳灵根与魔后血脉完全融合的征兆。
叶青羽收拾好机关傀儡，忽然指着冰镜碎片惊呼：“你们看！镜中出现了新的画面，是于长生前辈和初代魔后的——”
他的话被剑鸣打断。寒潭方向传来百剑齐鸣，那是剑冢的古剑在庆祝蛊毒解除。云裳忽然笑了，牵住萧墨寒的手，双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曳，就像他们的心跳，在经历过背叛与信任的淬炼后，终于真正合二为一。
冰蝶焚心的剧痛，终将化作记忆中的星火。而他们知道，只要双剑在手，剑穗相缠，任何契约的反噬，都不过是通往真相路上的一道剑光——短暂而耀眼，却照亮了彼此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