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连忙让出道来。
六角亭中铺着厚厚的织锦厚毡,一张紫檀圆桌上摆着羊脂白玉茶盏和鎏金茶托,一个精雕细琢的掐丝珐琅镂空盖火盆置于一侧,盆中炭火噼啪作响,鎏金三足架上悬着的银壶正咕嘟冒着热气,将整个亭子烘得暖意融融。
燕王妃解下月夕的狐裘大氅,递给侍立一旁的雅棋,牵着月夕的手紧挨着坐在桌前,雕花檀木的椅子上铺着皮毛软垫,坐着十分柔软。
月夕愣愣地被燕王妃牵着手,愣愣地被燕王妃解了大氅,愣愣地坐在那柔软温暖的椅子上,一双晶莹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燕王妃拉着自己的那双手,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眩晕。
这是她的母妃,与她想象中的一样美丽,与她期盼的一般温柔。
燕王妃轻拍了一拍月夕的手背,柔声说道:“今日家宴,都不是外人,明姑娘不用拘谨,全当在家中一般。”
月夕愣愣地看向燕王妃的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啊?”
燕王妃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这丫头,怎么傻傻的?”转头招呼着朱高煦和叶承瑾等人过来,说道:“你们也都过来。”
那先前侍立一侧的众人这才乖觉地进入亭中,或坐或立围在了圆桌旁边。
朱高煦紧挨着燕王妃,他另一侧坐着的是一名锦衣女子,这女子桃李年纪,一张粉面如银盘满月,头上一套螺钿珍珠头面,衬得她更加珠圆玉润。
那锦衣女子一直暗暗地打量着月夕,惊叹于月夕的美貌,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明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那锦衣女子疑惑地问道。
朱高煦听闻,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二姐,你却是说的胡话,你整日都呆在王府中,到哪里见得到明姑娘去。”
被朱高煦称着“二姐”的锦衣女子正是燕王朱棣与燕王妃的嫡亲二女儿永平郡主朱月贵。朱月贵摇了摇头,凝眉不语却也并不否认。她这半年来,因为被赐婚即将出嫁,确实极少离开王府。便是今日,也是因为困在府中太过无聊憋闷,知道燕王妃要宴请朱高煦的救命恩人,便跑来凑了热闹。
燕王妃嗔怪地瞪了眼朱高煦,指着朱月贵对月夕说道:“明姑娘不要介意,这是我二女儿永平,煦儿的胞姐。”
“二姐……”月夕喃喃自语道,她记忆中自小便是生活在应天的宫廷之中,关于燕王府的记忆除了陪伴她到五岁的朱高煦,便只有每年都要到应天去看她的燕王妃,对朱月贵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却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在场众人都没有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唯有叶承瑾坐在她的正对面,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嘴型,猜出了她说的话。
叶承瑾觉得今日的月夕太过古怪,明明那么聪慧清冷的一个人,今日竟然像一只小白兔般单纯迷糊,这哪里还是南苑围场中长弓齐射、以一敌十的侠女,这哪里像是能从黑衣人手中力挽狂澜、救出朱高煦的高手。
有此疑惑的又何止叶承瑾一人。朱月贵伸手捻起一块放在眼前的桂花栗子饼,轻咬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听二弟所说,那日南苑被刺,他是九死一生,多亏的明姑娘出手,才逃的生机,不知道明姑娘师从何人?”